2021年4月11日星期日

长阿含经-第15章《阿㝹夷经》

卷十一_第二分_15章《阿㝹夷经》
= 为房伽婆梵志说善宿比丘事,及说破世见事。

波梨经 = Pathika Sutta,该经讲述,佛陀在末罗国时,离车族比丘善宿脱离僧团,原因为佛陀不显示超人的神通、不解释世界的起源。游方僧薄伽婆向佛陀问起此事,佛陀回答道,其曾经向善宿语言三位裸体苦行者的结局,都得到应验。佛陀也向解释四种世界起源说,梵天说、戏嬉说、意乱说和无因说。但佛陀认为显示神通与解释世界起源并非其说法目的,因为这些不能达到灭苦和解脱。
 
如是我闻:一时,佛在冥宁国阿㝹夷土,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。
= “冥宁”:巴利本作Malla,末罗。
= “阿㝹夷土”:Anupiya,城邑名。
摩罗/婆里卑/末罗 = Malla,意译为力士。为住于中印度恒河北方之拘尸那竭城、波婆城等地之种族。乃古代印度十六大种族之一,属于刹帝利种。
(nóu)
 
尔时,世尊著衣持钵,入阿㝹夷城乞食。
尔时,世尊默自念言:“我今乞食,于时如早,今宜往诣房伽婆梵志园观。”
= “房伽婆梵志园”:巴利本作Bhaggava-gottassa Paribbajakassa Aramo,房伽婆姓游行者的园林。
比丘须时至,然后乞食。
尔时,世尊即诣彼园。
时彼梵志遥见佛来,即起奉迎,共相问讯,言:“善来!瞿昙,不面来久;今以何缘乃能屈顾?惟愿瞿昙就此处坐!”
裘昙/乔答摩/瞿答摩/俱谭/具谭/瞿昙 = Gotama,为印度刹帝利种中之一姓,瞿昙仙人之苗裔,即释尊所属之本姓。意译作地最胜、泥土、地种、暗牛、牛粪种、灭恶。又异称为日种、甘蔗种。
(qū) = 尸,古文字中是假卧着的人形。弯曲[bend](委屈;冤屈[feel wrongedput sb. to great inconvenience]/屈服[subdueyield])
尔时,世尊即就其座。
 
时,彼梵志于一面坐,白世尊言:“先夜隶车子善宿比丘来至我所,语我言:‘大师,我不于佛所修梵行也。所以然者?佛疏外我。’
= “隶车子”:Licchavi-putta。隶车:又作利车、离奢、律车、离车毗,为毗舍离城刹帝利种之族名。
= “善宿”:Sunakkhatta,比丘名。
(shū) = 疏导,开通[dredge](疏忽;粗疏[neglectslackbe inattentive]/疏远,不亲近[distantnot intimate]/稀疏;稀少[sparse]/迂阔;不切实际[broadvast]/分条记录或分条陈述[record]/旧时募化用的簿册[book]/僧道拜忏时所焚化的祈祷文[words]/奏章。亦指上奏章[memorandum to the emperor])
“彼人见向说瞿昙过,虽有此言,我亦不受。”
= “彼人见向说瞿昙过”:那个人曾经说瞿昙之过。
(xiàng) = “宀”表示房屋,甲骨文中像屋墙,有窗户之形。朝北开的窗户[the window facing north](方向;方位[direction]/面朝、面对。跟“背”相对[face]/过去,往昔[pastbefore]/刚才[just now]/朝着[totoward]/假设;如果[if])
 
佛告梵志:“彼善宿所言,知汝不受耳!昔我一时,在毗舍离猕猴池侧集法堂上,时此善宿来至我所,语我言:‘如来外我,我不于如来所修梵行也。’
= “毗舍离”:Vesali,为隶车族之都城名。
= “猕猴”:Makkata,池名,又作末伽吒、摩迦吒,位于毗舍离国庵罗园之旁。
吠舍离/毗耶离/毗舍离/薜舍离/鞞奢缵夜/鞞贯罗/维耶/维邪/吠舍厘 = Vesali,古代中印度国名。又为都城之称。系古印度十六大国之一,六大城之一。意译作广博、广严。系离车子族(Licchavi)所居之地。
(mí) = 猕猴的简称[rhesus monkeymacaque]
猕猴池/猕猴河/猴池/猕猴林/猕猴馆/猕猴江 = Makkata rahada,位于中印度毗舍离国庵罗女园之侧。昔猕猴群集为佛作此池,佛尝于此处说诸经,为天竺五精舍之一。
“我时告曰:‘汝何故言:我不于如来所修梵行,如来外我耶?’
“善宿报我言:‘如来不为我现神足变化。’
= “现神足变化”:Iddhi-patihariya,三种示现之一。
 
示现 = Patihariya,即显示、显现之意。于诸经典中论及示现者,例如旧华严经卷二十三、大乘阿毗达磨杂集论卷四载,诸佛、菩萨为教化众生,而变现种种身形。如佛陀之三十二相、八十种好,观音菩萨之三十三身等。诸经所载有关种种示现之名相及阐释极多,如中阿含卷三十五伤歌逻经所列举之三示现。盖六通之中,唯以下三通为三种示现之自性,故最为殊胜。
如意足示现
Iddhi-patihariya,又作神足变化示现、神足变化、神通示现、神足教化、无量神足、神通变现、神力神变、神境神变、神变示导、神通轮、神变轮、身轮。谓沙门梵志具有大威德、大福祐等,能以一身变为无数,又以无数身复合为一,行于壁中犹如行空,履于水上犹如平地,结跏趺坐而上升犹如鸟之飞翔天空,无碍自在。此系以六通中之‘神境通’为其自性。
占念示现
Adesana-patihariya,又作他心示现、言教教化、观察他心神足、观他心、知他心随意说法、记说变现、记说神变、记心示导、记心轮、他心轮、意轮等。谓沙门梵志以他相、他念、他思、他说,占他意、过去、现在、未来、心、心所有之法等。此系以六通中之‘他心通’为其自性。
教训示现
Anusasana-patihariya,又作教诫示现、漏尽示现、训诲示现、教诫神足、教诫变现、教导神变、教诫神变、教诫示导、教诫轮、说法轮、口轮等。谓沙门梵志之道迹已行,灭尽诸烦恼 ,得心解脱、慧解脱,自知自觉,自作证成就,不再轮回受生,并将所证所知者告示他人,又辗转至无量百千之人。此系以六通中之‘漏尽通’为其自性。
 
“时,我语言:‘吾可请汝于我法中净修梵行,当为汝现神足耶?复当语我:如来当为我现神足变化,然后我当修梵行耶?’
“时,善宿报我言:‘不也,世尊。’
“佛告善宿:‘我亦不语汝言:汝于我法中净修梵行,当为汝现神足变化;汝亦不言为我现神足者,当修梵行;云何,善宿,如汝意者,谓如来能现神足、为不能现耶?我所说法,彼法能得出要,尽苦际不耶?’
“善宿白佛言:‘如是,世尊,如来能现神足,非为不能;所可说法,能得出要,尽诸苦际,非为不尽。’
“‘是故,善宿,我所说法修梵行者,能现神足,非为不能;出要离苦,非不能离;汝于此法欲何所求?’
出要 = 与出离同义。要,含有愿、要道之意,故世多称‘出离之要道’、‘出离生死之要法’等语。
 
“善宿言:‘世尊不能随时教我,我父秘术,世尊尽知,吝不教我。’
(lìn) = 顾惜,舍不得[stint](吝啬;小气[stingymean]/认为耻辱[feel shamefeel disgrace])
“佛言:‘善宿,我颇曾言:汝于我法中修梵行者,教汝父术耶?汝颇复言:教我父术者,当于佛所修梵行耶?’
(pō) = 头偏[obliquebe inclined to one sideslant](略微;稍[rather]/很;甚[very]/不可。通“叵”[dont])
“答曰:‘不也。’
“‘是故,善宿,我先无此言,汝亦无言,今者何故作此语耶?云何,善宿,汝谓如来能说汝父秘术,为不能说耶?所可说法,能得出要,尽苦际不耶?’
“善宿报言:‘如来能说父之秘术,非为不能;说法出要,能尽苦际,非为不能。’
“佛告善宿:‘若我能说汝父秘术,亦能说法出要离苦,汝于我法中复欲何求?’
 
“又告善宿:‘汝先于毗舍离跋阇土地,无数方便,称叹如来,称叹正法,称叹众僧。
= “跋阇”:Vajji,种族名,佛世时有八种族联合成立一共和国,而以隶车国为盟主。
“‘譬如有人八种称叹彼清凉池,使人好乐:一冷,二轻,三柔,四清,五甘,六无垢,七饮无餍,八便身。
(yàn) = 吃饱[be satiated]
“‘汝亦如是,于毗舍离跋阇土,称叹如来,称叹正法,称叹众僧,使人信乐。
“‘善宿,当知今汝退者,世间当复有言:善宿比丘多有知识,又是世尊所亲,亦是世尊弟子,不能尽形净修梵行,舍戒就俗,处卑陋行。’
(lòu) = 狭窄,狭小[narrow](简陋[simple and crude]/不好看,丑[ugly]/知识浅薄[<of knowledge> limitedshallow])
 
“梵志,当知我时备语,不顺我教,舍戒就俗。
 
“梵志,一时,我在猕猴池侧法讲堂上。
“时有尼乾子,字伽罗楼,在彼处止,人所宗敬,名称远闻,多有知识,利养备具。
= “尼乾子”:Nigantha,意为离系、不系、无结。外道名,是苦行主义者,世称露形外道、裸形外道。
= “伽罗楼”:Kandaramasuka,外道名。
尼乾陀子外道/尼犍子外道/尼犍陀弗咀罗外道/尼干弗陀怛罗外道/尼犍陀子外道/尼犍子论师/尼乾子外道 = Nigantha-putta,印度古代六师外道之一,外道四执之一,外道十六宗之一,二十种外道之一。此外道因以修苦行,离世间之衣食束缚,而期远离烦恼之结与三界之系缚,故有离系、不系、无继、无结等译名。又此外道不以露形为耻,故世人贬称为无惭外道、裸形外道。开祖为勒沙婆(梵Rsabha),至尼乾陀若提子(Nigantha-nataputta)为中兴之祖。后世则称之为耆那教(梵Jaina)。其出家修习苦行、实行教理者,通称为尼犍陀。
“时,善宿比丘著衣持钵,入毗舍离城乞食,渐渐转到尼乾子所。
“尔时,善宿以深远义问尼乾子,彼不能答,便生瞋恚。
“善宿自念:‘我触娆此人,将无长夜有苦恼报耶?’
= “时,善宿比丘著衣持钵有苦恼报耶”:巴利本作:离车子善宿走近裸形外道甘达拉玛斯迦的住所,走近了便问甘达拉玛斯迦,彼甘达拉玛斯迦被问而不能解答,不能解答而表现愤怒、瞋恚、不满。因此,离车子善宿的内心起了如下之念头:啊!真是的,我打击了端正的阿罗汉沙门,但愿我们没有长夜的不利与痛苦。
(rǎo) = 烦扰;扰乱[troubledisturb]
“梵志,当知时善宿比丘于乞食后,执持衣钵,来至我所,头面礼足,在一面坐。
“善宿尔时亦不以此缘告我。
“我语之曰:‘愚人!汝宁可自称为沙门释子耶?’
“善宿寻报我言:‘世尊,何故称我为愚?不应自称为释子耶?’
“我告之曰:‘愚人!汝曾往至尼乾子所问深远义,彼不能报,便生瞋恚;汝时自念:我今触此尼乾,将无长夜有苦恼报耶?汝有是念不?’
“善宿白佛言:‘彼是罗汉,何缘乃有此嫉恚心?’
= “罗汉”:Arahant,即阿罗汉,又作应供、至真、不生、杀烦恼贼,为小乘之最高国位。
 
“我时答曰:‘愚人!罗汉何缘有嫉恚心?非我罗汉有嫉恚心,汝今自谓彼是罗汉,彼有七苦行,长夜执持。
“‘何谓七?一、尽形寿不著衣裳;二、尽形寿不饮酒食肉,而不食饭及与麨面;三、尽形寿不犯梵行;四、尽形寿毗舍离有四石塔,东名忧园塔、南名象塔、西名多子塔、北名七聚塔,尽形不离四塔,为四苦行。
= “尽形寿不饮酒食肉,而不食饭及与麨面”:Yava-jivam Sura-manasen' Eva YapeyyamNa Odana-kummasam Bhunjeyyam,愿尽形寿以酒肉生活,不愿食饭粥。
= “毗舍离有四石塔”:是尼乾子四种苦行之圣地。即:忧园塔、象塔、多子塔、七聚塔(Udena CetiyaGotamaka CetiyaBahuputta CetiyaSattambaka Cetiya)。
(cháng) = 下衣。古人穿的遮蔽下体的衣裙,男女都穿,是裙的一种,不是裤子[skirt worn by a woman or man in ancient China](shang = 泛指衣服[dress])
(chǎo) = 炒的米粉或面粉[fried rice or wheat flour]
“‘而彼后当犯此七苦行已,于毗舍离城外命终。
“‘譬如野干疥癞衰病,死丘冢间,彼尼乾子亦复如是;自为禁法,后尽犯之。
= “野干”:Sigala,又作豺狼。
(jiè) = 疥疮,一种皮肤病,非常刺痒,是疥虫寄生而引起的。又名“疥癣”[scabies]
(lài) = 麻风病[leprosy]/恶疮;顽癣[favus]
(zhǒng) = 冖,表地覆盖。将死者覆盖于墓中,故从冖。高而大的坟[burial mound]
“‘本自誓言,尽形不著衣服,后还著衣;本自誓言,尽形寿不饮酒啖肉,不食饭及麨面,而后尽食;本自誓言,不犯梵行,而后亦犯;本言不越四塔,东忧园塔、南象塔、西多子塔、北七聚塔,今尽远离,不复亲近。
“‘彼人自违此七誓已,出毗舍离城,冢间命终。’
 
“佛告善宿曰:‘愚人!汝不信我言,汝自往观,自当知耳!’”
 
佛告梵志:“一时,比丘善宿著衣持钵,入城乞食。
“乞食已,还出城,于空冢间见尼乾子于彼命终;见已,来至我所,头面礼足,在一面坐,不以此事而语我言。
“梵志,当知我尔时语善宿曰:‘云何,善宿,我先所记尼乾子如我语不?’
“对曰:‘如是,如世尊言。’
“梵志,当知我与善宿现神通证,而彼言:‘世尊不为我现。’
 
“又一时,我在冥宁国白土之邑。
“时有尼乾子,名究罗帝,在白土住,人所宗敬,名称远闻,多得利养。
= “究罗帝”:Korakkhattiya,人名。巴利本记载:裸形究罗帝(持)犬戒者,以四足行,以口就食散在地上之食物。
“时,我著衣持钵,入城乞食。
“时善宿比丘随我后行,见究罗帝尼乾子在粪堆上伏舐糠糟。
(shì) = 以舌舔物[lick]
(kāng) = 谷的外壳[chaffbranhusks]
(zāo) = 古指未漉清的带滓的酒。后指酒渣[distillers' grainsdraff]
“梵志,当知时善宿比丘见此尼乾子在粪堆上伏舐糠糟已,作是念言:‘世间诸有阿罗汉、向阿罗汉道者无有及此,此尼乾子其道最胜。所以者何?此人苦行乃能如是,除舍骄慢,于粪堆上伏舐糠糟。’
 
“梵志,时,我右旋告善宿曰:‘汝意愚人!宁可自称为释子耶?’
“善宿白佛言:‘世尊,何故称我为愚?不应自称为释子耶?’
“佛告善宿言:‘汝愚人!观此究罗帝蹲粪堆上伏食糠糟,汝见已,作是念:“诸世间阿罗汉及向阿罗汉者,此究罗帝最为尊上。所以者何?今此究罗帝乃能苦行,除舍骄慢,蹲粪堆上伏舐糠糟。”汝有是念不?’
“答我言:‘实尔。’
“善宿又言:‘何故,世尊,于阿罗汉所生嫉妒心?’
“佛告愚人:‘我不于罗汉所生嫉妒心,何为于罗汉所生嫉妒心?汝今愚人!谓究罗帝真阿罗汉;此人却后七日当腹胀命终,生起尸饿鬼中,常苦饥饿;其命终后,以苇索系抴于冢间;汝若不信者,可先往语之。’
= “生起尸饿鬼中”:巴利本作Kalakanja Nama Asura Sabba-nihino Asura-Kayo Tatra Upapajjissati,再生为名为卡拉干佳的阿修罗众中,最下贱的阿修罗。
(wěi) = 芦苇[reed]
(yè) = 拉;牵引。后作“曳”[draghaul]
 
“时,善宿即往诣究罗帝所,语言:‘彼沙门瞿昙记汝:却后七日当腹胀命终,生起尸饿鬼中,死已以苇索系抴于冢间。’
“善宿复白:‘汝当省食,勿使彼言当也。’
(xǐng) = 检查[examine one's thoughts and conduct](醒悟[be awarebecome conscious])
“梵志,当知时究罗帝至满七日,腹胀而死,即生起尸饿鬼中,死已以苇索系抴于冢间。
“尔时,善宿闻佛语已,屈指计日。
“至七日已,时善宿比丘即往至裸形村中,到已,问其村人曰:‘诸贤,究罗帝今何所在?’
“报曰:‘已取命终。’
“问曰:‘何患命终耶?’
“答曰:‘腹胀。’
“问曰:‘云何殡送?’
(bìn) = 停柩待葬[keep a coffin in a temporary shelter before burial]( 泛指丧葬事务[funeral and burial])
“答曰:‘以苇索系抴于冢间。’
 
“梵志,时,善宿闻此语已,即往冢间。
“欲至未至,时彼死尸并动膝脚,忽尔而蹲。
“时彼善宿故前到死尸所,语言:‘究罗帝,汝命终耶?’
“死尸答言:‘我已命终。’
“问曰:‘汝以何患命终?’
“死尸答言:‘瞿昙记我:七日后腹胀命终;我如其言,至满七日,腹胀命终。’
“善宿复问:‘汝生何处?’
“尸即报言:‘彼瞿昙所记:当生起尸饿鬼中;我今日生起尸饿鬼中。’
“善宿问曰:‘汝命终时,云何殡送?’
“尸答曰:‘瞿昙所记:以苇索系抴于冢间;实如彼言,以苇索系抴于冢间。’
“时,死尸语善宿曰:‘汝虽出家,不得善利;瞿昙沙门说如此事,汝常不信。’
“作是语已,死尸还卧。
 
“梵志,时,善宿比丘来至我所,头面礼足,在一面坐,不以此缘语我。
“我寻语曰:‘如我所记,究罗帝者实尔以不?’
“答曰:‘实尔,如世尊言。’
“梵志,我如是数数为善宿比丘现神通证,而彼犹言:‘世尊不为我现神通。’”
 
佛告梵志:“我于一时,在猕猴池法讲堂上。
“时有梵志,名曰波梨子,在彼处止,人所宗敬,名称远闻,多有利养,于毗舍离大众之中,作如是说:‘沙门瞿昙自称智慧,我亦智慧;沙门瞿昙自称神足,我亦有神足;沙门瞿昙得超越道,我亦得超越道;我当与彼共现神足,沙门现一,我当现二;沙门现二,我当现四;沙门现八,我现十六;沙门现十六,我现三十二;沙门现三十二,我现六十四;随彼沙门所现多少,我尽当倍。’
= “波梨子”:Patika-putta,住于毗舍离城之一裸形外道。
= “神足”:巴利本作Iddhi-patihariya,神通变化。
 
“梵志,时,善宿比丘著衣持钵,入城乞食,见波梨梵志于大众中作如是说:‘沙门瞿昙自称智慧,我亦智慧;沙门瞿昙自称神足,我亦有神足;沙门瞿昙得超越道,我亦得超越道;我当与彼共现神足,沙门现一,我当现二;沙门现四,我当现八乃至随沙门所现多少,我尽能倍。’
“时,善宿比丘乞食已,来至我所,头面礼,一面坐,语我言:‘我于晨朝著衣持钵,入城乞食,时闻毗舍离波梨子于大众中作是说言:“沙门瞿昙有大智慧,我亦有大智慧;沙门瞿昙有神足,我亦有神足;瞿昙现一,我当现二乃至随瞿昙所现多少,我尽能倍。”’
“具以此事而来告我。
“我语善宿言:‘彼波梨子于大众中不舍此语,不舍此见,不舍此慢,来至我所者,终无是处;若彼作是念“我不舍此语,不舍此见,不舍此慢,而至沙门瞿昙所”者,彼头即当破为七分;欲使彼人不舍此语,不舍见慢,而能来者,无有是处。’
 
“善宿言:‘世尊护口,如来护口。’
“佛告善宿:‘汝何故言:世尊护口,如来护口?’
“善宿言:‘彼波梨子有大威神,有大德力,脱当来者将无见世尊虚耶?’
(tuō) = 肉去皮骨[peel off](离;脱离[separate oneself from]/表示假设,相当于“倘若”[if])
“佛告善宿:‘如来所言颇有二耶?’
“对曰:‘无也。’
“又告善宿:‘若无二者,汝何故言:世尊护口,如来护口?’
“善宿白佛言:‘世尊为自知见彼波梨子?为诸天来语?’
“佛言:‘我亦自知,亦诸天来语故知;此毗舍离阿由陀大将,身坏命终,生忉利天,彼来语我言:“波梨梵志子不知羞惭,犯戒妄语,在毗舍离,于大众中作如是诽谤言:阿由陀大将身坏命终,生起尸鬼中;然我实身坏命终,生忉利天。”波梨子我先自知,亦诸天来语故知。’
= “阿由陀”:Ajita,为隶车族之大将。
“佛告愚人善宿:‘汝不信我言者,入毗舍离,随汝唱之,我食后当往诣波梨梵志子所。’”
 
佛告梵志:“时,彼善宿过其夜已,著衣持钵,入城乞食。
“时,彼善宿向毗舍离城中众多婆罗门、沙门、梵志,具说此言:‘波梨梵志子于大众中说如此言:“沙门瞿昙有大智慧,我亦有大智慧;沙门瞿昙有大威力,我亦有大威力;沙门瞿昙有大神足,我亦有大神足;沙门现一,我当现二乃至沙门随所现多少,我尽当倍。”而今沙门瞿昙欲诣彼波梨子所,汝等众人尽可诣彼。’
= “婆罗门”:Brahmana,印度婆罗门教之司祭祀者。
= “沙门”:Samana,勤修止息烦恼之意。不论外道或佛弟子,凡出家求道者皆称之。
= “梵志”:Paribbajaka,为一切出家外道之通称。另又指修习婆罗门法者。
“时,波梨梵志在道而行,善宿见已,速诣其所,语言:‘汝于毗舍离大众中作如是言:“沙门瞿昙有大智慧,我亦有大智慧乃至沙门瞿昙,随所现神足多少,我尽当倍。”瞿昙闻此言,今欲来至汝所,汝可速归。’
“报言:‘我当归耳!我当归耳!’
“作此语已,寻自惶惧,衣毛为竖,不还本处,乃诣道头波梨梵志林中,坐绳床上,愁闷迷乱。”
= “道头波梨梵志林”:Tindukkhanu-paribbajaka-arama
(huáng) = 恐惧,惊慌[agitatedflurred]
 
佛告梵志:“我于食后与众多隶车、沙门、婆罗门、梵志、居士诣波梨子住处,就座而坐。
= “居士”:Gahapati,谓居家之修道者。
“于彼众中有梵志名曰遮罗,时众人唤彼遮罗而告之曰:‘汝诣道头林中语波梨子言:“今众多隶车、沙门、婆罗门、梵志、居士尽集汝林,众共议言:梵志波梨于大众中自唱此言:沙门瞿昙有大智慧,我亦有大智慧乃至瞿昙随现神足多少,我尽能倍。沙门瞿昙故来至汝林中,汝可来看。”’
(huàn) = 呼,叫[call out](传唤[sumnon])
“于是,遮罗闻众人语已,即诣道头林语波梨子言:‘彼众多隶车、沙门、婆罗门、梵志、居士尽集在汝林,众共议言:梵志波梨子于大众中自唱此言:沙门瞿昙有大智慧,我亦有大智慧乃至沙门瞿昙现神足,随现多少,我尽能倍。瞿昙今在彼林中,波梨今者宁可还也?’
“尔时,波梨梵志即报遮罗曰:‘当归!当归!’
“作是语已,于绳床上转侧不安。
“尔时,绳床复著其足,彼乃不能得离绳床,况能行步至世尊所?
 
“时,遮罗语波梨言:‘汝自无智,但有空声为言:“当归!当归!”尚自不能离此绳床,何由能得至大众所?’
“呵责波梨子已,即还诣大众所,报言:‘我以持众人声,往语波梨子。彼报我言:“当归!当归!”即于绳床上动转其身,床即著足,不能得离。彼尚不能离其绳床,何由能得来到此众?’
“尔时,有一头摩隶车子在众中坐,即从座起,偏露右臂,长跪叉手,白彼众言:‘大众小待,我今自往将彼人来!’”
= “一头摩隶车子”:巴利本作Annatara Licchavi-mahamatta,一隶车族之大臣。
 
佛言:“我尔时语头摩隶车子言:‘彼人作如是语,怀如是见,起如是慢,欲使此人来至佛所,无有是处;头摩子,正使汝以革绳重系,群牛共挽,至彼身碎,彼终不能舍如是语、如是见、如是慢,来至我所;若不信我言,汝往自知。’
= “群牛”:巴利本作Go-yuga,牛车之轭。
(gé) = 去毛的兽皮。皮的总称[leatherhide](变革,更改[change])
(wǎn) = 牵引;拉[drawpull]
“尔时,头摩隶车子故往至波梨子所,语波梨子言:‘众多隶车、沙门、婆罗门、梵志、居士尽集汝林,众共议言:梵志波梨子于大众中口自唱言:沙门瞿昙有大智慧,我亦有大智慧乃至沙门瞿昙现其神足,随所现多少,我尽能倍。瞿昙沙门今在彼林,汝可还归。’
“尔时,波梨子即报言:‘当归!当归!’
“作是语已,于绳床上动转其身,尔时绳床复著其足,彼乃不能自离绳床,况复行步至世尊所?
 
“时,头摩语波梨子言:‘汝自无智,但有空声为言:“当归!当归!”尚自不能离此绳床,何由能得至大众所?’
 
“头摩复语波梨子曰:‘诸有智者,以譬喻得解。
“‘乃往久远有一师子兽王在深林中住,师子清旦初出窟时,四向顾望,奋迅三吼,然后游行,择肉而食。
= “师子”:Siha,即狮子。
= “奋迅三吼”:Vijambhitva…Tikkhattum Siha-nadam Naditva,奋立三度咆哮出狮子吼。伸腰抬头打哈欠谓之奋迅、奋立。
(kū) = 土穴[cave](洞穴[cavityholecave])
“‘波梨子,彼师子兽王食已还林,常有一野干随后食残,气力充足,便自言:“彼林中师子竟是何兽,能胜我耶?我今宁可独擅一林,清旦出窟,四向顾望,奋迅三吼,然后游行,择肉而食耶?”
(shàn) = 独揽,专权[arrogate to oneselfmake bold](自作主张;随意[do sth. on one's own authority without permission])
“‘彼寻独处一林,清旦出窟,奋迅三吼,然后游行,欲学师子吼,而作野干鸣。
“‘波梨子,汝今亦尔,蒙佛威恩,存生于世,得人供养,而今更与如来共竞。’
 
“时,头摩子以偈责数曰:
 
“‘野干称师子,自谓为兽王,欲作师子吼,还出野干声。
  独处于空林,自谓为兽王,欲作师子吼,还出野干声。
  跪地求穴鼠,穿冢觅死尸,欲作师子吼,还出野干声。’
(mì) = 寻找,到处寻找[seeklook for]
 
“头摩子告曰:‘汝亦如是,蒙佛恩力,存生于世,得人供养,而今更与如来共竞。’
“时,彼头摩子以四种喻,面呵责已,还诣大众,报言:‘我以持众人声唤波梨子,彼报我言:“当归!当归!”即于绳床上动转其身,床即著足,不能得离。彼尚不能自离绳床,何由能得来到此众?’
“尔时,世尊告头摩子言:‘我先语汝,欲使此人来至佛所,无有是处;正使汝以革绳重系,群牛共挽,至身碎坏,彼终不肯舍如是语、如是见、慢,来至我所。’
“梵志,时,我即与彼大众种种说法,示教利喜,于彼众中三师子吼,身升虚空,还诣本处。”
 
示教赞喜/示教照喜/示教利喜 = 为示、教、利、喜之并称。即佛陀说法教化之四种次第。
即显示其义,如示人之善、不善,示事之应行、不应行,或分别生死与涅槃,三乘与六波罗蜜等义。
即教导其行,如教导众生舍恶行善。
即获得义利,谓众生未得善法之味时,为免其心退,遂导之勤苦修行,则可得法味大利益。
即欢喜行成,谓随众生所行而赞叹之,使其心喜。
 
佛告梵志:“或有沙门、婆罗门言:‘一切世间,梵自在天所造。’
= “梵自在天所造”:此语为外道之说法,谓天地万物皆由梵天之所造作。
“我问彼言:‘一切世间实梵自在天所造耶?’
“彼不能报,还问我言:‘瞿昙,此事云何?’
 
“我报彼言:‘或有此世间初坏败时,有余众生命尽行尽,从光音天命终,乃更生余空梵处,于彼起爱,生乐著心,复欲使余众生来生此处。
= “光音天”:Abhassara,位于色界第二禅天,此天无音声,而以净光代替言语。
= “空梵处”:Sunna Brahmavimana,空虚梵宫。
“‘其余众生命尽行尽,复生彼处。
“‘时,彼众生自作是念:“我今是大梵王,忽然而有,无作我者;我能尽达诸义所趣,于千世界最得自在,能作能化,微妙第一,为人父母;我先至此,独一无侣,由我力故,有此众生,我作此众生。”
“‘彼余众生亦复顺从,称为梵王,忽然而有,尽达诸义,于千世界最得自在,能作能化,微妙第一,为人父母,先有是一,后有我等,此大梵王化作我等。
“‘此诸众生随彼寿终来生此间,其渐长大,剃除须发,服三法衣,出家为道。
= “三法衣”:出家者所著之三种袈裟,即:安陀会、郁多罗僧、僧伽梨。
“‘彼入定意三昧,随三昧心忆本所生,彼作是语:“此大梵天忽然而有,无有作者,尽达诸义,于千世界最得自在,能作能化,微妙第一,为人父母;彼大梵天常住不移,无变易法,我等梵天所化,是以无常,不得久住,为变易法。”’
= “入定意三昧”:巴利本作Tatharupam Ceta-samadhi Phusati,体验如此心定。
= “随三昧心”:巴利本作Samahite Citte,于入定之心。
= “本所生”:巴利本作Pubbe Nivasam,本所住处。
= “无常,不得久住,为变易法”:巴利本作Anicca Addhuva Asassata Appayuka Cavana-dhamma,无常的、不坚固的、不久住的、少寿的、坏灭之法。
“如是,梵志,彼沙门、婆罗门以此缘故,各言彼梵自在天造此世界。
“梵志,造此世界者,非彼所及,唯佛能知。
“又过此事,佛亦尽知,虽知不著,苦、集、灭、味、过、出要,如实知之,以平等观无余解脱,名曰如来。”
= “无余解脱”:有余、无余新译为有余依、无余依。依,指有漏的依身;余,指残余的惑业烦恼。若生死之惑业已尽,而有漏依身的苦果犹存,称为有余涅槃;反之,生死之惑业既尽,而有漏依身之苦果亦灭尽无余,则称为无余涅槃。已全然脱离有漏依身之惑业而获得自在解脱者,称为无余解脱。
= “如实知之,以平等观无余解脱,名曰如来”:巴利本作Yad Abhijanam Tathagato No Anayam Apajjati,如来如此证悟而不陷入过失灾祸。
 
佛告梵志:“或有沙门、婆罗门作是言:‘戏笑懈怠是众生始。’
= “戏笑懈怠是众生始”:巴利本作Khidda-padusikam Acariyakam Aggannam,耽戏是古传的世界起源说。
“我语彼言:‘云何,汝等实言:戏笑懈怠是众生始耶?’
“彼不能报,逆问我言:‘瞿昙,此事云何?’
“时我报言:‘或有光音众生喜戏笑懈怠,身坏命终,来生此间,渐渐长大,剃除须发,服三法衣,出家修道,便入心定三昧,以三昧力识本所生,便作是言:“彼余众生不喜戏笑,常在彼处,永住不变;由我等数喜戏笑,致此无常,为变易法。”’
= “光音众生喜戏笑懈怠”:巴利本作Khidda-padusika Nama Deva,名为耽戏的诸天。
= “心定三昧”:与定心三昧、定意三昧为同字之异译。
“如是,梵志,彼沙门、婆罗门以是缘故,言戏笑是众生始。
“如是佛尽知之,过是亦知,知而不著,已不著苦、集、灭、味、过、出要,如实知之,已平等观无余解脱,名曰如来。”
 
佛告梵志:“或有沙门、婆罗门言:‘失意是众生始。’
= “失意”:巴利本作Mano-padusika,心秽。
“我语彼言:‘汝等实言:失意是众生始耶?’
“彼不知报,还问我言:‘瞿昙,此事云何?’
“我语彼言:‘或有众生展转相看已,便失意,由是命终,来生此间,渐渐长大,剃除须发,服三法衣,出家修道,便入心定三昧,以三昧力识本所生,便作是言:“如彼众生以不展转相看,不失意故,常住不变;我等于彼数数相看已,便失意,致此无常,为变易法。”’
“如是,梵志,彼沙门、婆罗门以是缘故,言失意是众生始。
“如此唯佛知之,过是亦知,知已不著,苦、集、灭、味、过、出要,如实知之,已平等观无余解脱,故名如来。”
 
佛告梵志:“或有沙门、婆罗门言:‘我无因而出。’
“我语彼言:‘汝等实言:本无因出耶?’
= “无因出”:巴利本作Adhicca-samuppanna,无因生。
“彼不能报,逆来问我,我时报曰:‘或有众生无想无知,若彼众生起想,则便命终,来生此间,渐渐长大,剃除须发,服三法衣,出家修道,便入心定三昧,以三昧力识本所生,便作是言:“我本无有,今忽然有;此世间本无,今有,此实余虚。”’
= “此世间本无,今有,此实余虚”:此世间本来是没有的,现在为有,这就是实在的,其余之说,均为是虚妄的。
“如是,梵志,沙门、婆罗门以此缘故,言无因出。
“唯佛知之,过是亦知,知已不著,苦、集、灭、味、过、出要,如实知之,已平等观无余解脱,故名如来。”
 
佛告梵志:“我所说如是,或有沙门、婆罗门于屏处诽谤我言:‘沙门瞿昙自称弟子入净解脱,成就净行,彼知清净,不遍知净。’
= “净解脱”:Subha Vimokha
= “沙门瞿昙不遍知净”:巴利本作Samano Gotamo Evam AhaYasmim Samaye Subham Vimokkham Upasampajja ViharatiSabbam Tasmim Samaye Asubhan TEva Sanjanatiti,沙门瞿昙如此说:当成就净解脱而住之时,在那时了知一切不净。
(píng) = 宫殿当门的小墙。又称“照壁”[wall](屏风。室内陈设,用以挡风或遮蔽的器具,上面常有字画[screen]/bǐng = 摈弃;除去,去掉<某人、某物>。同“摒”[get rid ofdiscard]/退避;隐退[withdraw and keep offgo and live in seclusion]/掩蔽[cover])
“然我不作是说:‘我弟子入净解脱,成就净行,彼知清净,不遍知净。’
“梵志,我自言:‘我弟子入净解脱,成就净行,彼知清净,一切遍净。’”
 
是时,梵志白佛言:“彼不得善利,毁谤沙门瞿昙言:‘沙门自言:我弟子入净解脱,成就净行,彼知清净,不遍知净。’
“然世尊不作是语,世尊自言:‘我弟子入净解脱,成就净行,彼知清净,一切遍净。’”
 
又白佛言:“我亦当入此净解脱,成就净行,一切遍知。”
 
佛告梵志:“汝欲入者,甚为难也。
“汝见异、忍异、行异,欲依余见入净解脱者,难可得也。
(rěn) = 忍耐、容忍[enduretolerate](抑制;克制[refrainhold back repress]/残忍;忍心;狠心[cruel]/通“认”。认识,识别[recognizeidentify])
“但使汝好乐佛,心不断绝者,则于长夜,常得安乐。”
 
尔时,房伽婆梵志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