楞伽阿跋多罗宝经-卷第二

 　【楞伽阿跋多罗宝经卷第二】

 

　　【一切佛语心品之二】

 

尔时大慧菩萨摩诃萨白佛言：“世尊，世尊修多罗说：‘如来藏自性清净，转三十二相入于一切众生身中；如大价宝，垢衣所缠；如来之藏常住不变，亦复如是。

= 唐译：世尊修多罗中说：‘如来藏本性清净，常恒不断，无有变易，具三十二相，在于一切众生身中。

= “如来藏”：“藏”者，宝藏也。以如来一切德性，具足藏于其中，故称如来藏。此如来藏非只如来有之，而是一切含识所共有，所以一切众生皆得作佛，即是由此。

= “转三十二相入于一切众生身中”：“转”，转变。此如来藏之性，本自清静，从本以来不与染法相应。诸佛证此，成就三十二种妙相，众生迷此，变作八万四千尘劳。

= “如大价宝，垢衣所缠”：唐译：如无价宝在垢衣中。

“‘而阴界入垢衣所缠，贪欲、恚、痴、不实妄想尘劳所污，一切诸佛之所演说。’

= 唐译：为蕴界处垢衣所缠，贪、恚、痴等妄分别垢之所污染。

贪恚痴/淫怒痴/贪嗔痴 = 并称三火、三毒、三垢、三不善根。即贪欲、嗔恚、愚痴等三种烦恼。

“云何世尊同外道说我，言有如来藏耶？

= 唐译：世尊所说如来藏义，岂不同于外道我耶？

= “说我”，是说有我。这是说外道计五蕴中有神我，佛斥之为邪见。

“世尊，外道亦说有常作者，离于求那，周遍不灭。

= 唐译：外道说我是常作者，离于求那，自在无灭。

= “外道亦说有”恒“常”不变之“作者”神我，离于“求那(功德)”，不依诸缘，自然而有，自在“周遍”十方而“不灭。

“世尊，彼说有我。”

= “彼”外道所“说有”神“我”之论。

 

佛告大慧：“我说如来藏，不同外道所说之我。

“大慧，有时说空、无相、无愿；如、实际、法性、法身、涅槃；离自性、不生不灭；本来寂静、自性涅槃，如是等句，说如来藏已，如来应供等正觉，为断愚夫畏无我句，故说离妄想无所有境界如来藏门。

= 唐译：如来应正等觉，以性空、实际、涅槃、不生、无相、无愿等诸句义，说如来藏；为令愚夫离无我怖，说无分别、无影像处如来藏门。

= “有时说空”：我“有时”亦“说空、无相、无愿。

= “如是等句”：以“如是等”法“句”，来“说”明“如来藏”之性(因这些都是如来藏的异称)。

= “为断愚夫畏无我句”：“为断”除“愚夫”怖“畏无我”之法“句”，是“故”我便“说”：有“离”一切“妄想”分别、“无所有境界”之“如来藏”真我“门”。

“大慧，未来、现在菩萨摩诃萨不应作我见计着。

= 唐译：未来、现在诸菩萨摩诃萨不应于此执著于我。

“譬如陶家，于一泥聚，以人工、水、木、轮、绳方便，作种种器。

= 唐译：譬如陶师，于泥聚中，以人功、水、杖、轮、绳方便，作种种器。

= “譬如”制“陶”器之专“家”(陶师)，“于一泥聚”之材料，施“以人工、水、木、轮、绳”等“方便”，而“作”出“种种器”皿。

= “陶家”：即陶师，比喻如来。

= “一泥聚”：比喻法无我之真理。“泥聚”，泥团。

= “人工、水、木、轮、绳方便”：比喻智慧方便。

= “作种种器”：即作出种种不同之器。比喻如来藏之种种异名。

“如来亦复如是，于法无我，离一切妄想相，以种种智慧、善巧方便，或说如来藏，或说无我，以是因缘故说如来藏，不同外道所说之我，是名说如来藏。

= 唐译：如来亦尔，于远离一切分别相、无我法中，以种种智慧、方便善巧，或说如来藏，或说为无我，种种名字各各差别。

“开引计我诸外道故，说如来藏，令离不实我见妄想，入三解脱门境界，希望疾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。

= 唐译：我说如来藏，为摄著我诸外道众，令离妄见，入三解脱，速得证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。

= “开引计我诸外道故”：为“开”示“引”导“计”有神“我”之“诸外道故”。

 

三解脱/三脱门/三门/三解脱门 = Trini vimoksa-mukhani，指得解脱到涅槃之三种法门。
空门	Sunyata，观一切法皆无自性，由因缘和合而生；若能如此通达，则于诸法而得自在。
无想门/无相门	Animitta，谓既知一切法空，乃观男女一异等相实不可得；若能如此通达诸法无相，即离差别相而得自在。
无作门/无欲门/无愿门	Apranihita，谓若知一切法无相，则于三界无所愿求；若无愿求，则不造作生死之业；若无生死之业，则无果报之苦而得自在。

 

“是故如来应供等正觉，作如是说如来之藏；若不如是，则同外道。

= 唐译：是故诸佛说如来藏，不同外道所说之我。

“是故大慧，为离外道见故，当依无我如来之藏。”

= 唐译：若欲离于外道见者，应知无我如来藏义。

 

尔时世尊欲重宣此义，而说偈言：

= 唐译：尔时世尊，即说颂曰。

 

“人相续阴，缘与微尘，胜自在作，心量妄想。”

= 唐译：士夫相续蕴，众缘及微尘，胜自在作者，此但心分别。

= “人相续阴”：“人”，即人之相。“相续阴”，相续之五阴。

= “缘与微尘，胜自在作”：承上句谓，各种外道于人相所现相似而相续之五阴，各自邪计为种种能作之作者所作而成的，如计为种种邪“缘”、“微尘”、“胜”性或大“自在”天等所“作”。

= “心量妄想”：凡此皆是自心现量之妄想分别。

 

尔时大慧菩萨摩诃萨，观未来众生，复请世尊：“惟愿为说修行无间，如诸菩萨摩诃萨修行者大方便。”

= 唐译：愿为我说具修行法，如诸菩萨摩诃萨成大修行。

= “观未来众生，复请世尊”：是以神力观察未来世一切众生，而预知未来亦有顿入者，故再请问世尊修行之大方便。唐译：普观未来一切众生，复请佛言。

= “修行无间”：“无间”，为于理与行纯一无杂，无有间隙、间隔，融通一气，无有间断，直趋菩提之行，称为修行无间。

 

佛告大慧：“菩萨摩诃萨成就四法，得修行者大方便。

= 唐译：菩萨摩诃萨具四种法，成大修行。

“云何为四？谓善分别自心现，观外性非性，离生住灭见，得自觉圣智善乐，是名菩萨摩诃萨成就四法，得修行者大方便。

= 唐译：观察自心所现故，远离生住灭见故，善知外法无性故，专求自证圣智故。

= 一、“善”观察“分别”一切法唯“自心”所“现”；二、善“观”察了知一切“外”法之“性非”有实自“性”；三、远“离”一切“生、住、灭见”，契入无生；四、专求而“得”内心自证“自觉圣智”大“善”之“乐。

“云何菩萨摩诃萨善分别自心现？谓如是观三界：唯心分齐，离我我所、无动摇、离去来，无始虚伪习气所熏，三界种种色行系缚，身财建立妄想随入现，是名菩萨摩诃萨善分别自心现。

= “唯心分齐”：“分齐”，差别之义。此谓，了知三界唯是一心之所造作，而有差别之相。唐译：唯是自心。

= “离我我所”：而三界实离于我与我所有。“离”，非之义。亦即，三界非我、亦非我所有。

= “无动摇、离去来”：“离”，亦是无之义。动摇、来去，即是生灭之义。亦即：三界实无动摇、来去等生灭之相，本自无生，唯心所现。唐译：无动作、无来去。

= “无始虚伪习气所熏”：唐译：无始执著过习所熏。

= “三界种种色、行系缚”：“色”，五蕴之色身。“行”，心行。“三界种种”五蕴之“色”身与心“行”之所“系缚”。唐译：三界种种色行名言系缚。

= “身财建立妄想随入现”：“身”，正报。“财”，依报。因有五阴，所以有正报之“身”、与依报之器世间“财”物之“建立”成就；然而如是诸法，皆是依自心“妄想”分别，“随”其心所“入”之境界而显“现”。唐译：身资所住，分别随入之所显现。

 

“云何菩萨摩诃萨善观外性非性？谓焰梦等一切性，无始虚伪妄想习因，观一切性自性，菩萨摩诃萨作如是善观外性非性，是名菩萨摩诃萨善观外性非性。

= “谓焰梦等一切性，无始虚伪妄想习因”：“焰”，阳焰。谓如阳焰、梦境等一切法之性，皆唯心所现，而以无始来之虚伪妄想习气为其生因，而有妄相生起。唐译：谓观察一切法，如阳焰、如梦境、如毛轮，无始戏论种种执著，虚妄恶习为其因故。

= “观一切性自性”：谓以如是正智观一切法之自性，皆如幻假有。唐译：如是观察一切法时，即是专求自证圣智。

 

“云何菩萨摩诃萨善离生住灭见？谓如幻梦一切性，自他俱性不生，随入自心分齐，故见外性非性，见识不生，及缘不积聚，见妄想缘生；于三界内外一切法不可得。

= “生住灭见”：即见法有生灭。

= “谓如幻梦一切性”：谓观如幻如梦等为一切法之性。唐译：所谓观一切法如幻梦生。

= “自他俱性不生”：“自”，自相。“他”，他相。“俱”，共相。谓一切法之自相、他相、共相，其自性皆本不生。唐译：自他及俱皆不生故。

= “随入自心分齐”：“分齐”：差别。以随顺无明而入于自心妄想，故现有差别之相。唐译：随自心量之所现故。

= “故见外性非性”：“故”菩萨于外则“见”一切“外”法之“性非”有自“性”。唐译：见外物无有故。

= “见识不生”：见诸识实不曾生起。唐译：见诸识不起故。

= “及缘不积聚”：“积聚”：和合之义。谓：并见众缘亦实不积聚和合。唐译：及众缘无积故。

= “见妄想缘生”：“见”一切法皆由于自心“妄想”之因“缘”而“生”起，故知亦非无因生，是故“于三界”之“内”心、“外”境“一切”诸“法”皆“不可得”。唐译：分别因缘起三界故；如是观时，若内、若外一切诸法皆不可得。

“见离自性，生见悉灭。

= 唐译：知无体实，远离生见。

= “见”一切法皆“离”于“自性”，如是见已，一切“生”相之“见”便顿时“悉”皆寂“灭”，而见无生。

“知如幻等诸法自性，得无生法忍；得无生法忍已，离生住灭见，是名菩萨摩诃萨善分别离生住灭见。

= 唐译：证如幻性，即时逮得无生法忍。

= “知如幻”、如阳焰“等”实为“诸法”之“自性”；如是了知已，即时证“得无生法忍。得无生法忍已”，即“离”于一切法有“生、住、灭”相之“见。

无生忍/无生忍法/修习无生忍/无生法忍 = Anutpattika-dhamma-khanti，谓观诸法无生无灭之理而谛认之，安住且不动心。

 

“云何菩萨摩诃萨得自觉圣智善乐？谓得无生法忍，住第八菩萨地，得离心意意识、五法、自性、二无我相，得意生身。”

= 唐译：住第八地，了心意意识、五法、自性、二无我境。

意成身/意成色身/意生身 = Mano-maya-kaya，非父母所生之身体，乃初地以上之菩萨为济度众生，依‘意’所化生之身。此外，中有之身、劫初之人、色界、无色界、变化身、界外之变易身等，均属意生身。

 

“世尊，意生身者，何因缘？”

= 唐译：以何因缘名意生身？

 

佛告大慧：“意生身者，譬如意去，迅疾无碍，故名意生。

“譬如意去，石壁无碍，于彼异方无量由延，因先所见，忆念不忘，自心流注不绝，于身无障碍生。

= “譬如意去，石壁无碍”：譬如心意之来去，石壁亦无能障碍。唐译：非是其身及山河石壁所能为碍。

= “于彼异方无量由延”：“异方”，他方。“由延”，由旬。谓又如于他方无量由旬外之地。唐译：譬如心意于无量百千由旬之外。

= “因先所见，忆念不忘”：“先”，先前。唐译：忆先所见种种诸物。

= “自心流注不绝，于身无障碍生”：其所忆念者，于其心中流注不绝，而与其身并不相妨碍，随意遍能到达其所忆念之处。菩萨之意生身，亦复如是，随意遍到。唐译：念念相续疾诣于彼。

俞旬/由延/由旬 = Yojana，为印度计算里程之单位，即指公牛挂轭行走一日之旅程。另据大唐西域记卷二载，一由旬指帝王一日行军之路程。一由旬有三十里、四十里、五十里、六十里等四种说法，但说四十里为一由旬者居多。

“大慧，如是意生身，得一时俱；菩萨摩诃萨意生身，如幻三昧力、自在神通，妙相庄严，圣种类身一时俱生。

= “一时俱”：即一时顿俱，非渐次俱足。

= “如幻三昧力、自在神通”：此二者为能生意生身之功德道力，亦即意生身之“意”。唐译：如幻三昧、力通自在。

= “妙相庄严，圣种类身”：以种种妙相而为庄严之圣种类之身。此为如意所生之妙身，亦即意生身之“身”。唐译：诸相庄严。

= “一时俱生”：一时俱足生起。

“犹如意生，无有障碍，随所忆念本愿境界，为成就众生，得自觉圣智善乐。

= “犹如”心“意”之“生”起，身体或山河一切“无有”能“障碍”者，菩萨意生身之来去十方世界亦复如是，“随”其心“所忆念”其“本愿”所在“境界”之处，“为成就众生”故，便能随意即到。唐译：忆本成就众生愿故，犹如意去生于一切诸圣众中。

“如是菩萨摩诃萨得无生法忍，住第八菩萨地，转舍心意意识、五法、自性、二无我相身，及得意生身，得自觉圣智善乐。

= 唐译：转所依止，获意生身。

“是名菩萨摩诃萨成就四法，得修行者大方便；当如是学。”

= 唐译：是名菩萨具四种法，成大修行，汝应如是勤加修学。

 

尔时大慧菩萨摩诃萨复请世尊：“惟愿为说一切诸法缘因之相。

= 即一切法生起之缘与因之相状。亲因为因，疏因称缘；又内为因，外为缘；又，主因为因，助因为缘。唐译：愿说一切法因缘相。

“以觉缘因相故，我及诸菩萨离一切性，有、无妄见，无妄想见渐次、俱生。”

= “以觉缘因相故”：“以”，由于。“觉”，觉了。由于觉了缘与因之相状。

= “我及诸菩萨离一切性，有、无妄见”：如是我及诸菩萨，便得远离执一切法之性为有、为无之妄见。唐译：令我及诸菩萨摩诃萨了达其义，离有无见。

= “无妄想见渐次、俱生”：便不会再有自心妄想所见之诸法为渐次生，或一时顿生之过。“俱生”，即一时俱生起，亦即顿生。唐译：不妄执诸法渐生、顿生。

 

佛告大慧：“一切法二种缘相，谓外及内。

= 唐译：一切法因缘生有二种，谓内及外。

= 一切”诸“法”有“二种缘”积集之“相，谓外”缘“及内”缘。

“外缘者，谓泥团、柱、轮、绳、水、木、人工诸方便缘，有瓶生。

= 唐译：外者，谓以泥团、水、杖、轮、绳、人功等缘和合成瓶。

= 谓以“泥团”为亲因，以“柱、轮、绳、水、木、人工”等“诸方便”为助“缘”和合，而“有瓶”产“生”。

“如泥瓶、缕叠、草席、种芽、酪酥等方便缘生，亦复如是，是名外缘，前后转生。

= 如由泥成瓶一样，由缕得叠，由草得席，由种成芽、由酪成酥等，皆由方便之众缘和合而生。唐译：如泥瓶，缕叠、草席、种芽、酪酥悉亦如是。

= “前后转生”：前因后果，展转生起。唐译：名外缘前后转生。

缕(lǚ) = 麻线[thread]。

叠(dié) = 重叠[pile (up)；overlap]。

酪(lào) = 用动物的乳汁做成的半凝固食品[cheese]。

酥(sū) = 酪类。由牛羊乳制成。又称“酥油”[butter]。

“云何内缘？谓无明、爱、业等法得缘名；从彼生阴界入法，得缘所起名。

= 唐译：内者，谓无明、爱、业等生蕴界处法。

= “谓无明、爱、业等”这些“法，得”称为内法“缘”之“名”，以“从彼”无明爱业等内缘法，而能“生”起五“阴”、十八“界”、十二“入”等诸“法”。

= “得缘所起名”：此阴界入诸法，因为是从内缘法所生起，故得称为缘所起之名。

“彼无差别，而愚夫妄想，是名内缘法。

= 唐译：是为内缘起，此但愚夫之所分别。

= “彼无差别”：彼等能起之内缘法，与所起之缘所起法，其自性实无差别。

“大慧，彼因者有六种。

= “彼因”指前面所提的“一切诸法缘因之相”中的“因”；佛在上面解释过“缘”，现在则开始解释“因”。唐译：因有六种。

“谓当有因、相续因、相因、作因、显示因、待因。

= 唐译：谓当有因、相属因、相因、能作因、显了因、观待因。

“当有因者，作因已，内外法生。

= “当有因者”，谓现在之心生起后，而“作”为一切法之生“因已”，便能招感当来之果，而令“内”根身与“外”器界，一切苦乐染净诸“法”得以“生”起(故此当有因亦名亲因缘)。唐译：当有因者，谓内外法作因生果。

“相续因者，作攀缘已，内外法生，阴种子等。

= 现行心起念，而“作”种种“攀缘”内外根尘之事“已”，又再熏成新种，存于本识，因而能令一切“内外法”相续不断的“生”起，因为本识中含有五“阴”之“种子等”，故能相续成为生法之因，故称为相续因(又称为所缘缘)。唐译：相属因者，谓内外法作缘生果，蕴种子等。

“相因者，作无间相，相续生。

= 是能“作”为心中所想，且“无”有“间”断之物“相”，并令此物相，一类“相续”不断地“生”起，故称相因(又称为等无间缘)。唐译：相因者，作无间相，生相续果。

“作因者，作增上事，如转轮王。

= 念念增胜，故能“作”为一切“增上事”之胜因，有“如转轮王”一样，因其威势，故令一切增上事易得成办(所以又称增上缘)。唐译：能作因者，谓作增上而生于果，如转轮王。

“显示因者，妄想事生已，相现作所作，如灯照色等。

= “显示因者”，谓自心所“妄想”之“事”既已“生”起“已”，则于此诸事于心中所现之妄想“相”之中，“现见”其有能“作”与“所作”之相，且令其所见分明不谬，有“如”以“灯照色”之所见一样分明，“等”无有异。唐译：显了因者，谓分别生能显境相，如灯照物。

“待因者，灭时，作相续断，不妄想性生。

= “待因者”，是指于境“灭”之时，有“作”之“相续”心便暂时中“断”，如是，妄想性便暂时灭去，同时，心中的无作“不妄想性”便得暂时“生”起。因为不妄之生，有待妄想性之灭，(若妄想性不灭，不妄想性便不得生起)这种作用，就叫作待因。唐译：观待因者，谓灭时相续断，无妄想生。

 

六因 = 将无始以来之妄想习因分为六种。
当有因	又作当因。妄想之识（因）招当有之果报。
相属因	又作相续因。一念之妄心，内依八识，外缘六尘，作业招果，现行薰种子，种子起现行，三世相续而不绝。
相因	前念灭后念续生之善恶业相。
能作因	又称作因。诸识转变而生诸法。
显了因	又称了因、显示因。由妄想之故，所作之事生，能作如灯，所作如色，显现分明。
观待因	又称待因、相待因。妄想灭时，涅槃生起。待妄想断尽而生，故称为相待。

 

“大慧，彼自妄想相愚夫，不渐次生，不俱生。

= “彼自妄想相愚夫”：“彼”，指上面所说的六因二缘所生之诸法。此谓彼等诸法，皆是自心妄想所生之相，乃为愚夫所见。唐译：此是愚夫自所分别。

= “不渐次生，不俱生”：是故不可说是渐次生，亦不可说是一时顿生。唐译：非渐次生，亦非顿生。

“所以者何？若复俱生者，作所作无分别，不得因相故。

= “若复俱生者，作所作无分别”：若是顿生，则能作之因，与所作之果，就无法分别了。唐译：若顿生者，则作与所作无有差别。

= “不得因相故”：“因相”，生因之相。由于因与果一时顿现，所以实在无法得其生因之相。唐译：求其因相不可得故。

“若渐次生者，不得相我故，渐次生不生；如不生子，无父名。

= “若渐次生者，不得相我故，渐次生不生”：“我”，是我体，亦即是自体、本体。“若”说诸法是依此六因二缘“渐次生”起“者”，则“不”能“得”其果“相”自“我”之体，(因一切都在渐次演变之中，尚未有决定之果体之相可得)“故渐次生”之理实“不”能“生”一切诸法，以果相永远不可得故。唐译：若渐生者，求其体相亦不可得。

= “如不生子，无父名”：若不能得果相，则不能说有生，如不生育子女，则无父名之可言。唐译：如未生子，云何名父？

“大慧，渐次生，相续方便，不然；但妄想耳。

= 执“渐次生”之说者，即系计诸冥谛等邪因缘“相续”为“方便”，能生一切法；是说“不然”，此“但”愚夫“妄想”分别而见有生“耳”。

“因、攀缘、次第、增上缘等，生所生故。

= 唐译：诸计度人，言以因缘、所缘缘、无间缘、增上缘等，所生、能生互相系属次第生者，理不得成，皆是妄情执著相故。

= 亲“因”缘、“攀缘”(所缘缘)、“次第”缘、与“增上缘等”六种缘为正缘，以此六种正缘为能“生”，而此六者相续相系故有“所生”之诸法。

“大慧，渐次生不生，妄想自性计著相故，渐次、俱不生，自心现受用故，自相共相，外性非性。

= “渐次生不生”：渐次生其体本不生。

= “渐次、俱不生，自心现受用故，自相共相”：渐次生与一时顿生皆实不生，以一切依正等法皆唯自心所现而为受用故，其法皆不出自心所计之自相与共相。唐译：渐次与顿皆悉不生，但有心现身资等故，外自共相皆无性故。

= “外性非性”：既是唯心所现，则显一切外性非有自性。

“大慧，渐次、俱不生，除自心现不觉妄想故相生，是故因缘作事方便相，当离渐次、俱见。”

= “除自心现，不觉妄想故相生”：渐次生与一时俱生本皆不生，“除”了愚夫因“自心”所“现、不”自“觉”知，而生“妄想故”见有诸“相生”起。唐译：唯除识起自分别见。

= “是故因缘作事方便相，当离渐次俱见”：“是故”了知一切诸法但是“因缘”所“作”生灭“事”之“方便”和合虚妄之“相”；如是了知已，“当离”于“渐次”生与一时“俱”生之妄“见”。唐译：是故应离因缘所作和合相中渐、顿生见。

 

尔时世尊欲重宣此义，而说偈言：

 

“一切都无生，亦无因缘灭，于彼生灭中，而起因缘想。

= 唐译：一切法无生，亦复无有灭，于彼诸缘中，分别生灭相。

“非遮灭复生，相续因缘起，唯为断凡愚，痴惑妄想缘。

= 唐译：非遮诸缘会，如是灭复生，但止于凡愚，妄情之所著。

= “相续因缘”所“起”之法。

遮(zhē) = 阻挡；拦阻[stop；block；hold back]。

“有无缘起法，是悉无有生，习气所迷转，从是三有现。

= 唐译：缘中法有无，是悉无有生，习气迷转心，从是三有现。

= 由于凡夫为无始妄想习气之所迷、所转。

“真实无生缘，亦复无有灭；观一切有为，犹如虚空华。

= 唐译：本来无有生，亦复无有灭，观一切有为，譬如虚空华。

= “真实”，真如实理。谓真如实理中，本无能生之缘，亦无有灭去之缘。

“摄受及所摄，舍离惑乱见；非已生当生，亦复无因缘。

= 唐译：离能取所取，一切迷惑见，无能生所生，亦复无因缘。

= “已生”，指过去、现在已生。“当生”，指未来当生。这两句，就代表三际。

“一切无所有，斯皆是言说。”

= 唐译：但随世俗故，而说有生灭。

= 生灭因缘及渐生、顿生等皆只是假名、言说戏论。

 

#唐译：集一切法品第二之三

 

尔时大慧菩萨摩诃萨复白佛言：“世尊，惟愿为说言说妄想相心经。

= “心”，心要、心地。“经”，契经、法门。唐译：愿为我说言说分别相心法门。

“世尊，我及余菩萨摩诃萨，若善知言说妄想相心经，则能通达言说、所说二种义，疾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，以言说、所说二种趣，净一切众生。”

= 我及诸菩萨摩诃萨善知此故，通达能说、所说二义，疾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，令一切众生于二义中而得清净。

= “净一切众生”：净除一切众生之妄想。

 

佛告大慧：“谛听谛听，善思念之，当为汝说。”

 

大慧白佛言：“善哉世尊，唯然受教。”

 

佛告大慧：“有四种言说妄想相，谓相言说、梦言说、过妄想计著言说、无始妄想言说。

= 唐译：有四种言说分别相，所谓相言说、梦言说、计著过恶言说、无始妄想言说。

“相言说者，从自妄想色相计著生。

= “从自”心中“妄想”而对一切“色相”起共自相之“计著”，因而“生”起此种言说。唐译：所谓执著自分别色相生。

“梦言说者，先所经境界，随忆念生，从觉已，境界无性生。

= 为“先”前“所经”历之种种“境界，随”自心之“忆念”，而于梦中“生”起此等境界，随后“从”梦中醒“觉已”，犹执著梦中所见种种“境界”，不知其不实如幻，了“无”自体“性”，以不了此，因而“生”此种言说，是名为梦言说。唐译：谓梦先所经境界，觉已忆念，依不实境生。

“过妄想计著言说者，先怨所作业，随忆念生。

= 为由忆念“先”前之“怨”家仇人“所作”恼害于我之“业，随”其心之“忆念”分别、而“生”此种言说。唐译：计著过恶言说者，谓忆念怨仇先所作业生。

“无始妄想言说者，无始虚伪计著过自种习气生。

= 从“无始”世来，第八识中所含藏的“虚伪计著、过”谬的“自”起言说戏论之“种”子，熏成“习气”，而“生”现行。唐译：以无始戏论妄执习气生。

“是名四种言说妄想相。”

= 唐译：是为四。

 

五种言说 = 言说之相有五种类别。此五种言说中，前四者乃由虚妄而说，故不得谈真；后一言说则为实说，故得谈真理。马鸣菩萨依据前四种，谓真如为离言说相。
相言说	执着色等诸相而生之言说。
梦言说	依梦中所现虚妄境界不实而生之言说。
执着言说	以念过去之所闻所作而生之言说。
无始言说	无始以来执着戏论，依烦恼种子熏习而生之言说。
如义言说	如义而生，诠旨无殊之言说。

 

尔时大慧菩萨摩诃萨，复以此义劝请世尊：“惟愿更说言说妄想所现境界。

= 唐译：愿更为说言语分别所行之相。

= 言说妄想所起现行境界之相。

“世尊，何处、何故、云何、何因，众生妄想言说生？”

= 唐译：何处、何因、云何而起？

= “何处”、为“何”缘“故”、“云何”、及由“何因”，而令“众生”有“妄想言说”产“生”？

 

佛告大慧：“头、胸、喉、鼻、唇、舌、龈、齿，和合出音声。”

= 唐译：依头、胸、喉、鼻、唇、颚、齿、舌和合而起。

龈(yín) = 牙根肉，牙龈[gum of teeth]。

 

大慧白佛言：“世尊，言说、妄想，为异为不异？”

= 言说与妄想二者，是相异，还是不相异。“不异”，即是同。唐译：言语、分别，为异不异？

异(yì) = 奇特；奇异；奇怪[strange；queer；odd]。(觉得奇怪；诧异[be surprised；be astonished]/不同[different]。)

 

佛告大慧：“言说、妄想，非异非不异。

“所以者何？谓彼因生相故。

= 唐译：何以故？分别为因，起言语故。

= “彼”指妄想。“相”，指音声相。谓以彼妄想为因，而生音声相之果。

“大慧，若言说妄想异者，妄想不应是因；若不异者，语不显义，而有显示，是故非异非不异。”

= “若言说妄想异者，妄想不应是因”：“若言说”与“妄想”定是“异者”，则“妄想不应是”言说之生“因”，(以因与果应是自类，不应定然互异)。 唐译：若异者，分别不应为因。

= “若”言说与妄想为“不异者”，则二者成为同一，如是，则言“语不”能诠“显义”理或心意。(以二者若同，则言语便成妄想，妄想怎能诠显义理呢？)然“而”言语实“有”能诠“显”表“示”义理及心意之作用。唐译：若不异者，语言不应显义。

 

大慧复白佛言：“世尊，为言说即是第一义？为所说者是第一义？”

= 唐译：为言语是第一义？为所说是第一义？

= “为”文字“言说”之教“即是第一义？”或“为”其“所”诠“说”之理“者是第一义？

 

佛告大慧：“非言说是第一义，亦非所说是第一义。

= 唐译：非言语是，亦非所说。

“所以者何？谓第一义圣乐，言说所入是第一义，非言说是第一义。

= “谓第一义圣乐”：谓第一义者乃是圣者自证所乐之境界。唐译：第一义者，是圣乐处。

= “言说所入是第一义，非言说是第一义”：依圣者之“言说”而修证，“所”契“入”之境界，方“是第一义”，并“并非说”本身即“是第一义”。唐译：因言而入，非即是言。

“第一义者，圣智自觉所得，非言说妄想觉境界。

= “第一义者”，“圣智”内“自”证“觉”悟“所得”之境界。唐译：第一义者，是圣智内自证境，非言语分别智境。

“是故言说妄想，不显示第一义。

= 唐译：言语分别，不能显示。

“言说者，生灭、动摇，展转因缘起；若展转因缘起者，彼不显示第一义。

= “言说者”，是由有“生灭”、会“动摇”，几经“展转”变化之众“因”与众“缘”和合而生“起。若”是由“展转”变化之众“因缘”和合而生“起者”，(以第一义不生不灭，湛然常寂，不动不摇，不来不去，不属因缘和合而起)。唐译：言语者，起灭、动摇展转因缘生；若展转缘生，于第一义不能显示。

“大慧，自他相无性故，言说相不显示第一义。

= “自”相、“他相”皆“无”实自“性”可得“故”，而言说问答有自他、对待之相，是故“言说相不”能“显示”泯绝自他对待之“第一义”。唐译：第一义者，无自他相；言语有相，不能显示。

“复次大慧，随入自心现量故，种种相、外性非性，言说妄想不显示第一义。

= 圣者“随”顺法性而契“入自心现量”，“故”如实证知“种种”外“相”皆悉虚妄，一切“外性”皆“非”有实自“性”。唐译：第一义者，但唯自心，种种外想悉皆无有，言语分别不能显示。

“是故大慧，当离言说诸妄想相。”

= 唐译：应当远离言语分别。

= 应“当”善“离言说”所起这“诸妄想相”。

 

尔时世尊欲重宣此义，而说偈言：

 

“诸性无自性，亦复无言说；甚深空空义，愚夫不能了。

= 唐译：诸法无自性，亦复无言说，不见空空义，愚夫故流转。

= “甚深空空义”：“空空”即“能空”固然空，“所空”亦是空。

“一切性自性，言说法如影；自觉圣智子，实际我所说。”

= 唐译：一切法无性，离语言分别，诸有如梦化，非生死涅槃。

= 唐译：如王及长者，为令诸子喜，先示相似物，后赐真实者。

= 唐译：我今亦复然，先说相似法，后乃为其演，自证实际法。

= 唯对已契入“自觉圣智”之佛“子”，所显示之“实际”境界，方为“我所”作之常恒妙“说”。

 

尔时大慧菩萨摩诃萨复白佛言：“世尊，惟愿为说离一、异、俱、不俱；有、无、非有非无；常、无常。

= 唐译：愿为我说离一、异、俱、不俱；有、无、非有无；常、无常等。

= “一、异、俱、不俱”：“一、异”，即同、异。“俱”，即亦一亦异。“不俱”，即非一非异。这就是有句的“四句”，亦即一切妄见、恶见的根本。

= “有、无、非有非无”：这中间省略了一句“亦有亦无”。完整的四句应为：有、无、亦有亦无、非有非无。

= “常、无常”：这里省讲了两句，具言应是：常、无常、亦常亦无常、非常非无常。

“一切外道所不行，自觉圣智所行，离妄想自相、共相，入于第一真实之义，诸地相续渐次上上增进清净之相，随入如来地相，无开发本愿，譬如众色摩尼境界，无边相行，自心现趣部分之相，一切诸法，我及余菩萨摩诃萨，离如是等妄想自性自共相见，疾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，令一切众生，一切安乐具足充满。”

= “一切外道所不行”：此离于四句之境界，为一切外道所不能行之境。唐译：一切外道所不能行。

= “自觉圣智所行”：而为诸佛自觉圣智所行之境界。唐译：自证圣智所行境界。

= “离妄想自相、共相，入于第一真实之义”：谓我等若能远离四句之过，则能离于一切妄想计著之自相、共相，而趣入于第一真实之义境界。唐译：远离妄计自相、共相，入于真实第一义境。

= “诸地相续渐次上上增进清净之相，随入如来地相”：于菩萨“诸地”中，“相续”不断，“渐次”层层“上上增进”，而得自性“清净之相”，因而“随”顺法性而契“入如来”所证佛“地”之“相”。唐译：渐净诸地入如来位。

= “无开发本愿”：“无开发”，即无功用。唐译：以无功用本愿力故。

= “譬如众色摩尼境界，无边相行”：譬如能显众色之摩尼宝珠，所现之境界，菩萨亦如是，普于一切佛刹现无边菩萨地相之利他行。唐译：如如意宝普现一切无边境界。

= “自心现趣部分之相，一切诸法”：“部分”，差别之义。谓令诸众生了知自心现所趣差别境界之相。唐译：一切诸法皆是自心所见差别。

= “离如是等妄想自性自共相见”：若得离于如是等由妄想自性所起之自共相妄见。唐译：令我及余诸菩萨等于如是等法，离妄计自性自共相见，速证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，普令众生具足圆满一切功德。

 

佛告大慧：“善哉善哉，汝能问我如是之义，多所安乐，多所饶益，哀愍一切诸天世人。”

= 唐译：善哉善哉，汝哀愍世间，请我此义，多所利益，多所安乐。

 

佛告大慧：“谛听谛听，善思念之，吾当为汝分别解说。”

 

大慧白佛言：“善哉世尊，唯然受教。”

 

佛告大慧：“不知心量愚痴凡夫，取内外性，依于一、异、俱、不俱；有、无、非有非无；常、无常；自性习因，计著妄想。

= “不知心量愚痴凡夫”：不能觉知一切法为唯心现量之愚痴凡夫。“心量”：唯心现量。唐译：凡夫无智不知心量。

= “取内外性”：“内”，根身。“外”，器界。取著内根身、外器界一切法之性，以为实有。

= “自性习因、计著妄想”：“自性”，妄想自性。“习”，习气、熏习。“因”，以之为因。谓一异等四句恶见，其根本为以妄想自性之习气为因，而起种种计著妄想。唐译：妄习为因，执著外物，分别一、异、俱、不俱；有、无、非有无；常、无常等一切自性。

“譬如群鹿为渴所逼，见春时焰，而作水想，迷乱驰趣，不知非水。

= 唐译：譬如群兽为渴所逼，于热时焰，而生水想，迷惑驰趣，不知非水

= “春时焰”：即阳焰。

= “不知非水”：不知阳焰非水。

“如是愚夫，无始虚伪妄想所熏习，三毒烧心，乐色境界，见生住灭，取内外性，堕于一、异、俱、不俱；有、无、非有非无；常、无常想，妄见摄受。

= 唐译：愚痴凡夫亦复如是，无始戏论分别所熏，三毒烧心，乐色境界，见生住灭，取内外法，堕一、异等执著之中。

= “乐色境界”：乐求外色境界。

= “见生住灭”：于无生灭中，妄见有生、住、灭相，执为实有。

= “取内外性”：取著内外一切法之性，以为实有体性。

 

三火/三垢/三毒 = Trivisa，指贪欲、嗔恚、愚痴（又称贪嗔痴、淫怒痴、欲嗔无明）三种烦恼。一切烦恼本通称为毒，然此三种烦恼通摄三界，系毒害众生出世善心中之最甚者，能令有情长劫受苦而不得出离，故特称三毒。此三毒又为身、口、意等三恶行之根源，故亦称三不善根，为根本烦恼之首。
贪爱/贪着/贪毒/贪欲/贪	Lobha，欲求五欲、名声、财物等而无厌足之精神作用。即于己所好之物，生起染污之爱着心，引生五取蕴而产生诸苦。
嗔恚/嗔怒/恚/怒/嗔	Dosa/patigha，系指对有情（生存之物）怨恨之精神作用。心所（心的作用）之名。
无明/愚痴/痴	Moha，谓愚昧无知，不明事理之精神作用。为心所（心之作用）之名。

 

“如揵闼婆城，凡愚无智，而起城想，无始习气计著相现，彼非有城、非无城。

= 唐译：如乾闼婆城非城、非非城，无智之人无始时来，执著城种妄习熏故，而作城想。

= “凡愚夫无智，而起城想”：凡夫愚痴，无有智慧，而生起实城之想。

= “无始习气计著相现”：这是由于无始世来之妄想习气计著，故见有城之相显现。

= “彼非有城、非无城”：彼揵闼婆城，非有实城、非无妄之现之城，唯是自心所现性。

乾闼婆城 = Gandharva-nagara，指无实体而出现于空中之楼阁、山川、林野。传系乾闼婆神于空中所化现之城郭，故称乾闼婆城。或即指海上、沙漠及热带原野中，空气之密度产生差异时，由于光线折射所出现之海市蜃楼，经典常以之比喻不实之法。

“如是外道，无始虚伪习气计著，依于一、异、俱、不俱；有、无、非有非无；常、无常见，不能了知自心现量。

= 唐译：外道亦尔，以无始来妄习熏故，不能了达自心所现，著一、异等种种言说。

“譬加有人，梦见男女、象马车步、城邑、园林、山河、浴池种种庄严，自身入中，觉已忆念。

= 唐译：譬如有人梦见男女、象马车步、城邑、园林种种严饰，觉已忆念彼不实事。

= “种种庄严”：种种庄严之境界。

= “自身入中”：梦见自身入于其中。

= “觉已忆念”：醒后，回忆想念梦中的庄严境界。

“大慧，于意云何，如是士夫，于前所梦，忆念不舍，为黠慧不？”

= 唐译：汝意云何？如是之人，是黠慧不？

黠(xiá) = 坚黑色。(聪慧；机伶[intelligent；clever；smart]。)

 

大慧白佛言：“不也，世尊。”

 

佛告大慧：“如是凡夫，恶见所噬，外道智慧，不知如梦，自心现性，依于一、异、俱、不俱；有、无、非有非无；常、无常见。

= 唐译：外道亦尔，恶见所噬，不了唯心，执著一、异，有、无等见。

= “恶见所噬”：为恶见所吞食。

= “不知如梦”：不能了知诸法如梦，无实。

噬(shì) = 咬[bite]。(吞[devour；swallow]。)

“譬如画像，不高不下，而彼凡愚，作高下想。

= 唐译：譬如画像，无高无下，愚夫妄见，作高下想。

“如是，未来外道，恶见习气充满，依一、异、俱、不俱；有、无、非有非无；常、无常见，自坏坏他，余离有、无，无生之论，亦说言无，谤因果见，拔善根本，坏清净因，胜求者，当远离去，作如是说：‘彼堕自、他、俱见，有、无妄想已，堕建立、诽谤，以是恶见，当堕地狱。’

= “如是，未来外道”：唐译：未来外道亦复如是。

= “恶见习气充满”：由于恶见之妄想习气充满其心。唐译：恶见熏习，妄心增长。

= “自坏坏他”：唐译：执一、异等，自坏坏他。

= “余离有、无，无生之论”：“余”其余，其他。其“余”如佛所说令人舍“离有、无”等恶见之真“无生之”正“论”。唐译：于离有、无，无生之论。

= “亦说言无”：唐译：亦说为无。

= “谤因果见”：此为拨无因果，诽谤因果法之恶见。唐译：此谤因果。

= “拔善根本”：拔断众善之根本。

= “胜求者，当远离去，作如是说”：求胜法之行人，应当离之远去；但不是默然离去而已，更应为世人破彼邪见，不受其害，而作如是之说。唐译：欲求胜法，宜速远离。

= “彼堕自、他、俱见，有、无妄想已”：彼外道之人，堕于计著自相、他相、共相(俱相)之邪见，而立有、无等妄想之四句。更“堕”于妄“建立”有(常见)，及妄“诽谤”无(断见)之中。唐译：应知此人分别有、无，起自、他见，当堕地狱。

“譬如翳目，见有垂发，谓众人言：汝等观此。

= 唐译：譬如翳目，见有毛轮，互相谓言：此事希有。

= “见在垂发”：“垂发”，即毛轮，其形五色。“譬如”人因患“翳目”，而妄“见”空中“有”五色毛轮之“垂发”。

翳(yì) = 用羽毛做的华盖，舞具[feather cover]。(眼角膜上所生障碍视线的白斑[nebula]/遮蔽，掩盖[screen]。)

“而是垂发，毕竟非性、非无性，见、不见故。

= “毕竟非”有实自“性”，亦“非无”由病目等因缘和合妄现之“性”，其关键只在以病眼“见”，或“不”以病眼“见”的缘“故”而已。唐译：而此毛轮，非有非无，见、不见故。

“如是，外道妄见希望，依于一、异、俱、不俱；有、无、非有非无；常、无常见，诽谤正法，自陷陷他。

= “如是”，诸“外道”人以自心“妄见”乐欲“希望”。唐译：外道亦尔，恶见分别，执著一、异、俱、不俱等，诽谤正法，自陷陷他。

陷(xiàn) = 坠入，掉进[fall into]。(陷害[frame up]。)

“譬如火轮，非轮；愚夫轮想，非有智者。

= 唐译：譬如火轮，实非是轮，愚夫取著，非诸智者

= “火轮”：即旋火轮，亦即旋转火把而成轮之相。

= “非轮”：实非是轮。

= “愚夫轮想”：愚痴凡夫妄生取著虚妄之相，而生实轮之想。

“如是，外道恶见希望，依于一、异、俱、不俱；有、无、非有非无；常、无常想，一切性生。

= 唐译：外道亦尔，恶见乐欲，执著一、异、俱、不俱等，一切法生。

“譬加水泡，似摩尼珠，愚小无智，作摩尼想，计着追逐。

= 唐译：譬如水泡，似玻瓈珠，愚夫执实，奔驰而取。

= “摩尼珠”：即如意宝珠。

= “作摩尼想”：作真摩尼珠之想。

= “计著追逐”：如是计著，而起追逐。

“而彼水泡，非摩尼、非非摩尼，取不取故。

= 而彼水泡，实非摩尼，亦非不为自心妄现之摩尼；其关键只在自心取著与不取著而已；不取则非摩尼，取则非非摩尼。唐译：然彼水泡非珠、非非珠，取不取故。

“如是，外道，恶见妄想习气所熏，于无所有说有生，缘有者言灭。

= 唐译：外道亦尔，恶见分别习气所熏，说非有为生，坏于缘有。

= “于无所有说有生”：“于”真空理寂本“无所有”中，妄“说”实“有”诸法“生”起。此为执常见者。

= “缘有者言灭”：于因缘和合而生者，却说一切皆悉断灭无有。“缘有”，即缘生。此为执断见者。

 

“复次大慧，有三种量、五分论，各建立已，得圣智自觉离二自性事，而作有性妄想计著。

= “三种量”：指现量、比量、及圣言量。“量”是量度、称量之义。即一切可称量、计量者，皆称为量，亦即，一切能见、闻、觉、知者，皆称为量。“现量”为亲得法体，不用意识妄分别，无有错谬，叫现量，亦即，一切法现前之量。“比量”，比是类比，亦即由比类量度而知，非亲见亲闻亲得而知。如隔山见烟，则知有火；隔墙闻声，则知有人。虽非亲见、亲闻，亦非虚妄，于理得成。“圣言量”，为以如来圣教为准绳，当作指南。唐译：立三种量已。

= “五分论”：即因明学之宗、因、喻、合、结。因明即近代西洋所称的逻辑学。古时印度人，于学术上，若有所立论，必须依因明学之方式提出，学术上的辩论，也采取因明学的方式，亦即今人说：“要符合逻辑”，或“要合科学”，否则便不算数，不被认定。因明学辩论或立论的过程、方式，主要的便是宗、因、喻、合、结这五分论。“宗”，就是主旨。“因”，就是理由，亦即你提出此立论的根据。“喻”，即是举例说明之。“合”即综合以上所言。“结”，即结论。总之，以这样的方式来辩论，说可以得到真理的，是凡夫执著语言为有实自性，而起的妄想分别。不知言语唯是自心所现，毫无实自体性。

= “得圣智自觉离二自性事”：得诸佛如来所证之圣智自觉，离于依他起自性及遍计所执自性，二种自性之事。亦即谓已得圆成实性，以离二妄，即是圆成。“事”，即果。唐译：于圣智内证，离二自性法。

= “而作有性妄想计著”：“而”且将其所证得之圆成，“作有”实自“性”之“妄想计著”，谓有所得。唐译：起有性分别。

 

三量 = 量，即尺度、标准之意，指知识之来源、认识形式，及判定知识真伪之标准。印度自古各哲学宗派间即盛行探讨知识来源、形式、真伪之学问，遂产生各种‘量论’之说，其中最普遍者为三量。然三量之内容与名称；各宗所说互异。瑜伽师地论卷十五与显扬圣教论卷十一所立之三量。
现量	Pratyaksa-pramana，又称真现量。乃对境时无任何分别筹度之心，各各逼附自体，显现分明，照了量知。亦即由五官能力直接觉知外界之现象者；此一觉知乃构成知识之最基础来源。
比量	Anumana-pramana，乃由既知之境比附量度，而能正确推知未现前及未知之境。
圣教量	又作至教量、正教量，为一切智所说之言教，或从其闻，或随其法，其中又分：1.不违圣言，佛自说经教，辗转流布，不违正法、正义。2.能治杂染，善修此法，能永调伏贪痴等烦恼。3.不违法相，不于一切离言法中建立言说。

 

五分作法/五支作法 = Panca-avayava-vakya，乃古因明之用语。即由宗、因、喻、合、结五支组成之推理论式。
宗	Pratijna，立宗（相当于今之命题），如谓此山正燃着火。
因	Hetu，辩因（立此命题之理由），由于它有烟。
喻	Udaharana，引喻（说明之例证），分成同喻、异喻两种：同喻，凡有烟必有火，如厨房；异喻，凡无火必无烟，如湖。
合	Upanaya，合（命题肯定后之应用），此山也是如此。
结	Nigamana，结论之陈述，即宗之重述），故谓此山正燃着火。

 

“大慧，心意意识、身心转变，自心现摄所摄诸妄想断，如来地自觉圣智修行者，不于彼作性非性想。

= “身心转变”：诸修行者，由修实行故，得令“心意意识”及“身心转变”，而得圣种类身。唐译：诸修行者，转心意识。

= “自心现摄所摄诸妄想断”：于自心所现之能摄、所摄(能取、所取)之诸妄想皆得断除，因而证得圆成实性。唐译：离能所取。

= “如来地自觉圣智修行者”：依“如来地自觉圣智”而如实“修行者”。唐译：住如来地自证圣法。

= “不于彼作性非性想”：“不于彼”身心转变，乃至所证之圆成实性等境界，“作”有“性”、或“非”有“性”之“想”。“性、非性”，即有性、非有性，亦即有、无。唐译：于有及无，不起于想。

“若复修行者，如是境界性非性，摄取相生者，彼即取长养、及取我人。

= “如是境界性非性”，于如是修证所得之境界之有、无。“摄取相生者”，“摄取”，执取，亦即能取与所取。谓于心中有能取与所取相生起者。“长养，”即寿者相，寿命。“即取长养，及取我人”，便是取著众生相、寿者相、及我相、人相。在此，“众生相”省略了。唐译：诸修行者，若于境界起有无执，则著我、人、众生、寿者。

 

四见/我人四相/识境四相/四相 = 指鸠摩罗什译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所说，众生对个体心身所错执之四种相。
我相	谓众生于五蕴法中，妄计我、我所为实有。
人相	谓众生于五蕴法中，妄计我生于人道为人，而异于其余诸道。
众生相	谓众生于五蕴法中，妄计我依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识五蕴和合而生。
寿者相	谓众生于五蕴法中，妄计我受一期（从生至死）之寿命，长短不一，因人而异。

 

“大慧，若说彼性自性自共相，一切皆是化佛所说，非法佛说。

= “若说彼”一切诸法“性自性”之“自”相、“共相”，这“一切”广分别诸法相者，“皆是化”身“佛所说”之权法，“非法”身“佛”所“说”之实法。唐译：一切诸法自相共相，是化佛说，非法佛说。

 

三身佛/三佛身/三佛/三身 = Trilakaya，大乘佛教理论中佛具有的三种身：应身、报身、法身。 法界身 = 指佛之法身。法界，为所化之境，即众生界；身，为能化之身，即诸佛之身。即指化益众生界之佛身，称为法界身。
法佛/理佛/法身佛/自性身/法性身/如如佛/实佛/第一身/法界身/法身	Dhamma-kaya，指佛所说之正法、佛所得之无漏法，及佛之自性真如如来藏。据大乘大义章卷上、佛地经论卷七等载，小乘诸部对佛所说之教法及其所诠之菩提分法、佛所得之无漏功德法等，皆称为法身。大乘则除此之外，别以佛之自性真如净法界，称为法身，谓法身即无漏无为、无生无灭。
受用身/食身/报佛/报身佛/受法乐佛/报身	Sambhoga-kaya，指佛之果报身。又称第二身。即酬报因位无量愿行之报果，为万德圆满之佛身。亦即菩萨初发心修习，至十地之行满足，酬报此等愿行之果身，称为报身。如阿弥陀佛、药师如来、卢舍那佛等，皆为报身佛。
应佛/应身佛/应化身/化身/应化法身/应身	Nirmana-kaya，即佛为教化众生，应众生之根机而变化显现之身。

 

“又诸言说，悉由愚夫希望见生，不为别建立趣自性法，得圣智自觉三昧乐住者，分别显示。

= “又诸言说，悉由愚夫希望见生”：“又”彼“诸言说，悉由”于如来随顺“愚夫希望见”之心而“生”。唐译：化佛说法，但顺愚夫所起之见。

= “不为别建立趣自性法，得圣智自觉三昧乐住者，分别显示”：“不”是“为”于“别”教中“建立”成就“趣”向圆成“自性法”，得自觉圣智三昧乐住之如实行上上根人，所分别显示之实法。唐译：不为显示自证圣智三昧乐境。

“譬如水中，有树影现；彼非影、非非影，非树形、非非树形。

= “彼非影、非非影”：彼非实影像，亦非不是因缘妄现之影像，以有树则有，无树则无；水静则有，水不静亦无。

= “非树形、非非树形”：非为真实的树形，亦非无从缘妄现之树形，以水静则树形现。

“如是，外道见习所熏，妄想计著，依于一、异、俱、不俱；有、无、非有非无；常、无常想；而不能知自心现量。

= 唐译：外道亦尔，诸见所熏，不了自心，于一、异等而生分别。

“譬如明镜，随缘显现一切色像，而无妄想。

= 唐译：譬如明镜，无有分别，随顺众缘现诸色像。

= “而无妄想”：面镜本身并无妄想分别，境来即现。

“彼非像、非非像，而见像非像，妄想愚夫，而作像想。

= “彼非像、非非像”：而彼镜中非真有相，亦非无因缘而现之像。以有缘即现，无缘不现。

= “而见像非像”：“而”镜中所“见”之“像”实“非”真有“像”在镜中。

= “妄想愚夫”：唐译：愚夫分别。

“如是，外道恶见，自心像现，妄想计著，依于一、异、俱、不俱；有、无、非有非无；常、无常见。

= 唐译：外道亦尔，于自心所现种种形像，而执一、异、俱、不俱相。

“譬如风水，和合出声，彼非性、非非性，如是，外道恶见妄想，依于一、异、俱、不俱；有、无、非有非无；常、无常见。

= 唐译：譬如谷响，依于风、水、人等音声和合而起，彼非有非无，以闻声非声故；外道亦尔，自心分别熏习力故，起于一、异、俱、不俱见。

= “譬如风水，和合出声”：风与水合，亦即风吹水，如是即有声出；风大则浪大，浪大则声大，故是因缘和合而生。

= “彼非性、非非性”：彼风与水之中，并非实有声音之性，或生或灭，亦非没有风与水因缘和合妄现之音声性现出。

“譬如大地，无草木处，热焰川流，洪浪云涌；彼非性、非非性，贪无贪故。

= “譬如大地，无草木处，热焰川流，洪浪云涌”：大地无草木处，由于日光与尘土和合，而见热焰有如大川之水流动一样，波涛汹涌。唐译：譬如大地，无草木处，日光照触，焰水波动。

= “彼非性，非非性，贪无贪故”：彼热焰中，非实有波涛之性，亦非没有日光与尘土和合而妄现之波性。但看众生心贪著与不贪著而已，心若贪著，便会计著其为水波；心若不贪，即了知其实为幻相，本非有无。唐译：彼非有非无，以倒想非想故。

“如是，愚夫无始虚伪习气所熏，妄想计著，依生、住、灭；一、异、俱、不俱；有、无、非有非无；常、无常，缘自住事门，亦复如彼热焰波浪。

= 唐译：愚痴凡夫亦复如是，无始戏论恶习所熏，于圣智自证法性门中，见生、住、灭；一、异、有、无、俱、不俱性。

= “依生、住、灭”：依于诸法于自心中妄现之生、住、灭相，执之为有实自性。

= “缘自住事门”：“缘”，攀缘分别。“事”，犹法性。“门”，犹境界。以此等四句妄见去攀“缘”分别如来以自觉圣智、“自住事门”。

“譬如有人，咒术、机发，以非众生数，毗舍阇鬼方便合成，动摇云为。

= 唐译：譬如木人及以起尸，以毗舍阇机关力故，动摇运转云为不绝。

= “以非众生数”：“以”，由于。由于机关木人并非属于众生之数。“数”，算在内之义。

= “毗舍阇鬼方便合成”：“毗舍阇鬼”，即啖精气鬼。印度之咒师，能以咒术，咒令毗舍阇者鬼入于木人之中，而令木人行走动作，犹如活人。此谓，以毗舍阇鬼之力，及机关之方便，和合而成活动之木人。

= “动摇云为”：“云”，言说。“为”，动作。

毕舍遮鬼/臂奢柘鬼/毗舍遮鬼 = 毗舍遮，Pisaca，意译食血肉鬼、啖人精气鬼、癫狂鬼、吸血鬼。原为印度古代神话中之魔鬼，其腹如沧海，咽喉如针，常与阿修罗、罗刹并提，佛教中之饿鬼即源于此。此鬼啖食人之精气、血肉，乃饿鬼中之胜者。

“凡愚妄想，计著往来。

= 计著木人实有往来动作，以见有去来之相故。唐译：无智之人取以为实。

“如是，外道恶见希望，依于一、异、俱、不俱；有、无、非有非无；常、无常见，戏论计著，不实建立。

= 唐译：愚痴凡夫亦复如是，随逐外道起诸恶见，著一、异等虚妄言说。

= “戏论计著，不实建立”：而作种种戏论计著，及种种不实法之建立。

“大慧，是故欲得自觉圣智事，当离生、住、灭；一、异、俱、不俱；有、无、非有非无；常、无常等恶见妄想。”

= 唐译：当于圣智所证法中，离生、住、灭；一、异、有、无、俱、不俱等一切分别。

 

尔时世尊欲重宣此义，而说偈言：

 

“幻梦水树影，垂发热时焰，如是观三有，究竟得解脱。

= 唐译：诸识蕴有五，犹如水树影，所见如幻梦，不应妄分别。

= 唐译：三有如阳焰，幻梦及毛轮，若能如是观，究竟得解脱。

“譬如鹿渴想，动转迷乱心，鹿想谓为水，而实无水事。

= 唐译：譬如热时焰，动转迷乱心，渴兽取为水，而实无水事。

= “譬如鹿渴想，动转迷乱心”：鹿由于自心生渴想，因而阳焰之动转，便迷乱其心。

“如是识种子，动转见境界；愚夫妄想生，如为翳所翳。

= 唐译：如是识种子，动转见境界，如翳者所见，愚夫生执著。

= “如是识种子，动转见境界”：“如是”，同样的。“识”，八识。同样的，由于八识田中含蕴无明种子，熏习自心，因而令其动转，而妄见有种种境界生灭。

“于无始生死，计著摄受性；如逆楔出楔，舍离贪摄受。

= 唐译：无始生死中，执著所缘覆，退舍令出离，如因榍出榍。

= “于无始生死，计著摄受性”：“摄受性”，即代表能摄受及所摄受之性，亦即能取、所取性。谓于无始世来在三界中之生死。计著其中能取、所取之性为实有。

= “如逆楔出楔”：“楔”，代表外道之恶见，以其令人心坚固执著，如楔之接木。“逆楔”，代表如来所说正法，以其正逆外道所说，故称逆楔。“出”，拔出、破除。谓如来之法能破除、拔出众生之一切恶见。

楔(xiē) = 楔子，上粗下锐的小木橛[wedge]。

“如幻咒机发，浮云梦电光，观是得解脱，永断三相续。

= 唐译：幻咒机所作，浮云梦电光，观世恒如是，永断三相续。

 

三相续 = 指世界、众生与业界之因果，次第迁流、相续不绝。
世界相续	众生有业，引起尘劳烦恼，招感风、金、水轮等互为因缘，而成此国土世界，如林木遇火可成土，再绞则成水；山石相击可成炎，融之则成水。如此交互产生，递相为种，故成世界相续。
众生相续	众生因有色、香、味、触等六妄，故异见成憎，同想成爱，以爱流为种，则交媾发生，吸引同业；随其所应，而入胎、卵、湿、化等四生，以是因缘，故众生相续。
业果相续	众生以贪爱为本，结爱不离，故世间父母、子孙相生不断；以杀贪为本，随力量强弱而递相吞食，人食羊，则羊死为人，人死为羊，如是乃至十生之类，死死生生，互来相食。以盗贪为本，则汝负我命，我还汝债，百千劫常在缠缚中，以是因缘而业果相续。此三种颠倒皆由妄见所生，终而复始，相续不断，故称三相续。

 

“于彼无有作，犹为焰虚空，如是知诸法，则为无所知。

= 唐译：此中无所有，如空中阳焰，如是知诸法，则为无所知。

= “如是知诸法，则为无所知”：能如是了知诸法之实相为本来寂静，则为入于无所知、与无能知，能所俱离之境界。

“言教唯假名，彼亦无有相，于彼起妄想，阴行如垂发。

= 唐译：诸蕴如毛轮，于中妄分别，唯假施设名，求相不可得。

= “言教唯假名”：如是则知一切言教唯是假名，因缘施设。

= “彼亦无有相”：彼言教本身亦无有实自体相。

= “阴行如垂发”：“阴”，五阴。“行”，心行。谓众生五阴与一切心行，有如翳者所见空中五色垂发，本无所有。

“如画垂发幻，梦揵闼婆城，火轮热时焰，无而现众生。

= “如画垂发幻”：一切诸法本来如画，无有高下，亦如垂发之幻现。

= “无而现众生”：一切虽无自性，然因缘合故，却能现一切众生，于六道中，妄有生灭往来之相。唐译：实无而见有。

“常无常一异，俱不俱亦然，无始过相续，愚夫痴妄想。

= 唐译：如是常无常，一异俱不俱，无始系缚故，愚夫妄分别。

= “常无常一异，俱不俱亦然”：三界内外一切诸法，即然如是如幻无实，则外道所计执之常、无常、一、异、俱、不俱等妄见，亦是如是，了无自性。

= “无始过相续”：唯是无始世来妄想之过咎，念念相续不断所致。

“明镜水净眼，摩尼妙宝珠，于中现众色，而实无所有。

= 唐译：明镜水净眼，摩尼妙宝珠，于中现色像，而实无所有。

= “明镜水净眼”：净眼，清净无病之眼。谓犹如明镜、静止澄清之水，与清净无病之眼，皆可鉴物，显物象。

“一切性显现，如画热时焰，种种众色现，如梦无所有。”

= 唐译：心识亦如是，普现众色相，如梦空中焰，亦如石女儿。

 

“复次大慧，如来说法，离如是四句，谓一、异、俱、不俱；有、无、非有非无；常、无常，离于有、无、建立、诽谤。

= 唐译：诸佛说法离于四句，谓离一、异、俱、不俱，及有、无等，建立、诽谤。

= “建立、诽谤”：即断常二见。

“分别结集真谛、缘起、道灭解脱；如来说法，以是为首。

= 唐译：诸佛说法，以谛、缘起、灭道解脱而为其首。

= “分别结集真谛、缘起”：“分别”，解说。“结集真谛”，即是苦圣谛。“缘起”，即十二缘起，亦起集谛。

= “道灭解脱”：“道”道谛，即八正道。“灭”，灭谛，即涅槃法。谓开示道灭二谛，令众生修道证灭，得涅槃、解脱。

缘起 = Paticca-samuppada，一切有为法都是因各种因缘和合而成，此理即为缘起。缘起就是“依此有故彼有，此生故彼生”，自早期佛教起就不断的对缘起进行着深入的研讨。

“非性、非自在、非无因、非微尘、非时、非自性，相续而为说法。

= 唐译：非与胜性、自在、宿作、自然、时、微尘等而共相应。

= “非性”：佛所说的甘露解脱法门，“非”同于外道所妄计之种种“性”。为此总说，下面细列。

= “非自在”：“非”说神我“自在”作者，为一切法之生因。

= “非无因”：“非”说一切法“无因”而生。

= “非微尘、非时”：“非”说“微尘”，亦“非”说“时”节等为一切法之生因。

= “非自性”：“非”说诸法有实“自性”。

= “相续而为说法”：相续建立众善妙解脱法门，而为众生说法。

“复次大慧，为净烦恼、尔焰障故。

= 唐译：诸佛说法，为净惑、智二种障故。

= “烦恼”，即烦恼障，亦即事障。“尔焰障”，即所知障，亦即理障。

“譬如商主，次第建立百八句，无所有，善分别诸乘，及诸地相。

= 唐译：次第令住一百八句无相法中，而善分别诸乘地相，犹如商主善导众人。

= “譬如商主”：譬如大商主，用多种善方便，导诸众商，至于宝所，受安隐乐。

= “次第建立百八句，无所有”：“次第建立百八句”种种妙法，令住无相“无所有”，一切清净之境界。

= “善分别诸乘，及诸地相”：“善分别诸乘”一切法门，皆令通达，“及”令超越菩萨“诸地”之行“相”，而入于如来地。

“复次大慧，有四种禅。

“云何为四？谓愚夫所行禅、观察义禅、攀缘如禅、如来禅。

= 唐译：何等为四？谓愚夫所行禅、观察义禅、攀缘真如禅、诸如来禅。

 

四种禅 = 禅（Jhana），乃将心专注于某一对象而正审思惟，定慧均等之情态。
愚夫所行禅	Balopacarikam dhyanam，谓声闻、缘觉诸修行者了知‘人无我’之理，观察自己与他人之色身均为苦、无常、不净之相，乃至入于‘无想灭定’之境。
观察义禅	Artha-pravicayam dhyanam，谓既知自共相的‘人无我’之理，亦远离外道之自他各种造作，而随顺观察‘法无我’之义。
攀缘真如禅	Tathatalambhanam dhyanam，谓若执着于前面二种禅境，而妄分别二种‘无我’，即是虚妄之念；若能如实了知彼虚妄之念，并不令生起，则为攀缘真如禅。
诸如来禅	Tathagatam subham dhyanam，谓住如来地，自证圣智三种乐，为利益众生而示现不可思议之业用。

 

“云何愚夫所行禅？谓声闻、缘觉、外道修行者，观人无我性，自相共相，骨锁无常、苦、不净相，计著为首。

= 唐译：谓声闻、缘觉诸修行者，知人无我，见自他身骨锁相连，皆是无常、苦、不净相。

= “计著为首”：二乘人以如是“计著”种种法性“为”其“首”要之行。

 

骨想观/骨锁观 = 为断除贪欲之心，观想人之身体为白骨连锁之修法。此观法分三个阶段。
初习业位	即将注意力置于身体某一点作骨想，渐次及于全身，更移至他身，观全世界充满白骨，后再摄回自己一身。
已熟修位	观想自己一身之骨中，先去足骨，渐次去他部骨，而仅残存半头骨之观法。
超作意位	将残存之半头骨也去除，而心止于眉间，湛然作白骨观。

 

“如是相不异观，前后转进，想不除灭，是名愚夫所行禅。

= 唐译：如是观察坚著不舍，渐次增胜至无想灭定，是名愚夫所行禅。

“云何观察义禅？谓人无我自相共相，外道自他俱无性已，观法无我。

= 唐译：谓知自共相人无我已，亦离外道自他俱作。

= “观察义禅”：义，指法无我义。

= “人无我自相共相”：了知二乘所修之“人无我”观行中之种种“自相、共相”，其性本空。

= “外道自他俱无性已”：并了知“外道”所计执之“自”相、“他”相、自他共“俱”之相，皆悉“无”有自“性”，如是了知“已”。

“彼地相义，渐次增进，是名观察义禅。

= 唐译：于法无我诸地相义，随顺观察，是名观察义禅。

= “彼地相义”：相，行相。于“彼”法无我所摄诸“地”行“相”之“义”。

“云何攀缘如禅？谓妄想二无我妄想，如实处，不生妄想，是名攀缘如禅。

= 唐译：谓若分别无我有二是虚妄念，若如实知，彼念不起，是名攀缘真如禅。

= “谓妄想二无我妄想”：观察依自心“妄想”分别而执实有人、法“二无我”之理，了知这些实为“妄想”。

“云何如来禅？谓入如来地，得自觉圣智相三种乐住，成办众生不思议事，是名如来禅。

= 唐译：谓入佛地，住自证圣智三种乐，为诸众生作不思议事，是名诸如来禅。

 

三乐 = 指天、禅、涅槃三乐，乃据大宝积经卷一○一所立。
天乐	修十善业者，命终后生于天上而受种种殊妙之乐。
禅乐	修行之人入诸禅定，一心清净，万虑俱寂，得自然禅悦之趣。
涅槃乐	断诸惑而证涅槃，生灭灭已，寂灭为乐，此乃究竟之乐。

 

尔时世尊欲重宣此义，而说偈言：

 

“凡夫所行禅，观察相义禅，攀缘如实禅，如来清净禅。

= 唐译：愚夫所行禅，观察义相禅，攀缘真如禅，如来清净禅。

“譬如日月形，钵头摩深险；如虚空火尽，修行者观察。

= 唐译：修行者在定，观见日月形，波头摩深险，虚空火及画，

= “譬如日月形，钵头摩深险”：外道之人于行禅时观其妄想之神我，谓其“譬如日月形”之圆明，或说如“钵头摩”(红莲花)之净妙，或“深险”如高山巨海，妄计以为真实。

= “如虚空火尽”：“如虚空”，或取寂灭如薪“火尽”，此等为邪小之“修行者”作如是“观察”。

波头摩华/钵特摩华/钵头摩华/钵昙摩华 = Paduma，译曰赤莲花、红莲花。

“如是种种相，外道道通禅，亦复堕声闻，及缘觉境界。

= 唐译：如是种种相，堕于外道法，亦堕于声闻，辟支佛境界。

= “外道道通禅”：若执著如是种种相，即堕于外道之道，及其所通修之禅。

“舍离彼一切，则是无所有。

= 唐译：舍离此一切，住于无所缘。

“一切刹诸佛，以不思议手，一时摩其顶，随顺入如相。”

= 唐译：是则能随入，如如真实相；十方诸国土，所有无量佛，悉引光明手，而摩是人顶。

= “随顺入如相”：“如”，真如。谓令随顺法性，而入于真如究竟清净之实相。

 

尔时大慧菩萨摩诃萨复白佛言：“世尊，般涅槃者，说何等法，谓为涅槃？”

= 唐译：诸佛如来所说涅槃，说何等法，名为涅槃？

涅槃 = Nibbana，另译为「泥曰、泥洹、无为处」，「寂灭、寂静、清凉、无极、无为、灭界、息迹灭度」皆为其同义词。1.贪、瞋、痴与所有烦恼、渴爱的止息。2.熄灭。3.泛指任何束缚的去除(与「解脱」同义)。4.指不来人间者，如称不来人间的阿那含者为「有余涅槃、有余依涅槃」。5.解脱者的入灭，另译作「灭度、般涅槃、圆寂」(Parinibbana)。

 

佛告大慧：“一切自性习气，藏意意识见习转变，名为涅槃。

= 唐译：一切识自性习气，及藏识、意、意识见习转已，我及诸佛说名涅槃。

“诸佛及我涅槃自性空事境界。

= 唐译：即是诸法性空境界。

= 诸佛及我皆同证此涅槃。

“复次大慧，涅槃者，圣智自觉境界，离断常妄想性非性。

= 唐译：涅槃者，自证圣智所行境界，远离断常及以有无。

= “性”，有性。“非性”，无性。“性非性”，即有无。谓涅槃之性，本离于断常、有无等一切妄想。

“云何非常？谓自相、共相妄想断，故非常。

= 唐译：谓离自相、共相诸分别故。

“云何非断？谓一切圣，去、来、现在得自觉，故非断。

= 唐译：谓去、来、现在一切圣者自证智所行故。

“大慧，涅槃不坏不死。

= 唐译：大般涅槃不坏不死。

= 涅槃之性，不是外道二乘所称的坏灭，亦不是凡夫所说的死。

“若涅槃死者，复应受生相续。

= 唐译：若死者，应更受生。

“若坏者，应堕有为相。

= 唐译：若坏者，应是有为。

= “若”涅槃是“坏”灭“者”，则“应堕有为”之“相”，因唯有为相方有生住灭相。

“是故涅槃离坏离死，是故修行者之所归依。

= 唐译：是故涅槃不坏不死，诸修行者之所归趣。

“复次大慧，涅槃非舍、非得；非断、非常；非一义、非种种义；是名涅槃。

= “涅槃非舍、非得”：涅槃之性，其性非可舍，非可得；众生虽未证，然亦不曾舍，以一切法自性涅槃故；诸佛虽证，亦非新得。唐译：无舍、无得故。

= “非一义、非种种义”：“种种”，即异。谓非一、非异之义。唐译：不一、不异故。

“复次大慧，声闻缘觉涅槃者，觉自相、共相，不习近境界，不颠倒见，妄想不生；彼等于彼，作涅槃觉。

= “觉自相、共相”：声闻乘人“觉”知“自相、共相”，而断见惑。唐译：声闻、缘觉知自共相。

= “不习近境界”：缘觉乘人则“不习近”六尘愦闹“境界”，乐独善寂。唐译：舍离愦闹。

= “不颠倒见，妄想不生”：唐译：不生颠倒，不起分别。

= “彼等于彼，作涅槃觉”：彼等二乘之人，于彼非究竟处，而作涅槃之妄觉。唐译：彼于其中，生涅槃想。

“复次大慧，二种自性相。

= 有“二种自性相”，为众生生死因，令不得涅槃。

“云何为二？谓言说自性相计著，事自性相计著。

= 唐译：谓执著言说自性相、执著诸法自性相。

= “言说”，即名相；“事”，即事相。凡夫以此二种计著，故令一切法生生不息，不得涅槃。然推究此名相与事相之自性相，皆是自相妄想所现，本无自性。

“言说自性相计著者，从无始言说虚伪习气计著；事自性相计著者，从不觉自心现分齐生。

= 唐译：执著言说自性相者，以无始戏论执著言说习气故起；执著诸法自性相著，以不觉自心所现故起。

= “从不觉自心现分齐生”：为从不如实觉知一切法唯自心现，而有差别生。“分齐”，即差别。以法界本一相，以不觉心现，故见差别。

“复次大慧，如来以二种神力建立，菩萨摩诃萨顶礼诸佛，听受问义。

= 诸佛“如来”皆“以二种神力建立”，加持诸“菩萨摩诃萨”，令“顶礼诸佛”足，“听受”、请“问”众“义”。唐译：诸佛有二种加持持诸菩萨，令顶礼佛足，请问众义。

“云何二种神力建立？谓三昧正受、为现一切身面言说神力，及手灌顶神力。

= 以神力加持，令入“三昧正受”，而后“为”其“现一切身面言说”，并复以“神力”加持，“及”亲以佛“手灌”其“顶”，而授与佛职位之“神力”加持。唐译：谓令入三昧，及身现其前，手灌其顶。

“大慧，菩萨摩诃萨初菩萨地，住佛神力，所谓入菩萨大乘照明三昧，入是三昧已，十方世界一切诸佛，以神通力，为现一切身面言说。

= 唐译：初地菩萨摩诃萨蒙诸佛持力故，入菩萨大乘光明定；入已，十方诸佛普现其前身语加持。

= “住佛神力”：住佛加持之神力。

“如金刚藏菩萨摩诃萨，及余如是相功德成就菩萨摩诃萨。

= 唐译：如金刚藏，及余成就如是功德相菩萨摩诃萨者是。

= “如金刚藏菩萨摩诃萨”：此指《华严经》中，金刚藏菩萨将说十地品时，蒙佛神力加持，而入于三昧。

= “及余如是相功德成就菩萨摩诃萨”：“余”，其余，其他。谓及其余得如是妙相、功德成就之菩萨摩诃萨，亦是如是受佛神力加持，而得其诸智慧功德，说示正法，教化众生。

“大慧，是名初菩萨地，菩萨摩诃萨得菩萨三昧正受神力，于百千劫积习善根之所成就。

= 唐译：此菩萨摩诃萨蒙佛持力入三昧已，于百千劫集诸善根。

= “于百千劫积习善根之所成就”：此乃为菩萨摩诃萨，于百千劫积习善根成就，方得诸佛如是护念加持。

“次第诸地，对治所治相，通达究竟，至法云地，住大莲华微妙宫殿，坐大莲华宝师子座，同类菩萨摩诃萨眷属围绕，众宝璎珞庄严其身，如黄金薝蔔日月光明，诸最胜子从十方来，就大莲华宫殿坐上，而灌其顶，譬如自在转轮圣王，及天帝释太子灌顶，是名菩萨手灌顶神力。

= 唐译：渐入诸地，善能通达治所治相；至法云地，处大莲华微妙宫殿，坐于宝座，同类菩萨所共围绕，首戴宝冠，身如黄金，瞻葡华色，如盛满月，放大光明；十方诸佛舒莲华手，于其座上而灌其顶，如转轮王太子受灌顶已，而得自在。

= “对治所治相，通达究竟”：“对治”，能对治。“所治”，所对治。谓于诸能对治之法门，及所对治之惑结之法相，皆通达，至于究竟。

对治 = Pratipaksa，于佛教中，则指以道断除烦恼等。其中，‘道’为‘能对治’，‘烦恼’等为‘所对治’。

薝卜(zhān bó) = 佛经中记载的一种花。色黄，香浓，树身高大。或以为即栀子花。

蔔(bo) = 简体“卜”。

瞻卜迦华/薝卜华 = Campaka，译曰金色花树、黄花树。

“大慧，是名菩萨摩诃萨二种神力。

= 唐译：此诸菩萨亦复如是，是名为二。

“若菩萨摩诃萨住二种神力，而见诸佛如来，若不如是，则不能见。

= 唐译：诸菩萨摩诃萨为二种持之所持故，即能亲见一切诸佛，异则不能。

“复次大慧，菩萨摩诃萨，凡所分别、三昧、神足诸法之行，是等一切，悉住如来二种神力。

= 唐译：诸菩萨摩诃萨，入于三昧现通说法，如是一切，皆由诸佛二种持力。

= “凡”其“所”能以智“分别”而辩说，及得“三昧”、“神足”等“诸”神通妙“法之行”。

“大慧，若菩萨摩诃萨离佛神力，能辩说者，一切凡夫亦应能说；所以者何？谓不住神力故。

= 唐译：若诸菩萨离佛加持，能说法者，则诸凡夫亦应能说。

“谓不住神力故”：“谓”以诸凡夫皆“不住”如来“神力”加持“故”。

“大慧，山石树木、及诸乐器、城郭宫殿，以如来入城威神力故，皆自然出音乐之声，何况有心者？聋盲喑哑，无量众苦，皆得解脱。

= 唐译：山林草树、城郭宫殿、及诸乐器，如来至处，以佛持力尚演法音，况有心者？聋盲喑哑，离苦解脱。

= “城郭”：“郭”，同“廓”，外城也，城郭即城墙。

= “以如来入城威神力故”：以如来入城之威神力所加故。

= “何况有心者”：何况有心之有情，蒙佛神力加持，而不能说法？

郭(guō) = 在城的外围加筑的一道城墙。内城叫城，外城叫郭[the outer wall of a city]。(泛指城市[city]。)

喑(yīn) = 小儿哭泣不止[cry ceaselessly]。(缄默不语[keep silent]/嗓子哑，不能出声；失音[mute]。)

哑(yā) = 笑声[laugh]。(由于生理缺陷或疾病而失去言语功能[mute；dumb]。)

“如来有如是等无量神力，利安众生。”

= 唐译：如来持力有如是等广大作用。

= “利安”：利益安乐。

 

大慧菩萨复白佛言：“世尊，以何因缘，如来应供等正觉，菩萨摩诃萨住三昧正受时，及胜进地灌顶时，加其神力？”

= “以何因缘”，“如来应供等正觉”，为“菩萨摩诃萨”于初地欲“住三昧正受时”，“及”殊“胜”增“进”之十“地灌顶时”，“加”持“其”以“神力”？唐译：何故如来以其持力，令诸菩萨入于三昧，及殊胜地中手灌其顶？

“住三昧正受时”：此指于初地将住三昧正受时。

“及胜进地灌顶时”：“胜进地”，指十地。

 

佛告大慧：“为离魔业、烦恼故，及不堕声闻地禅故；为得如来自觉地故，及增进所得法故；是故如来应供等正觉，咸以神力建立诸菩萨摩诃萨。

= “为”令其远“离魔业”所坏、及诸“烦恼”缠绕所阻“故”，“及”令“不堕”于“声闻地”所行“禅故”；二者，“为”令速“得如来自觉地故”，“及”令其“增”长“进”益内身“所”证“得”之“法故”；“是故如来应供等正觉”，“咸以神力”加持“建立”成就“诸菩萨摩诃萨”。唐译：为欲令其远离魔业、诸烦恼故，为令不堕声闻地故；为令速入如来地故，令所得法倍增长故；是故诸佛以加持力持诸菩萨。

“若不以神力建立者，则堕外道恶见妄想，及诸声闻，众魔希望，不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。

= 如来“若不以神力”加持“建立”菩萨“者”，彼菩萨“则堕”于“外道恶见”之“妄想”，“及诸声闻”境界，是则正是“众魔”之所“希望”，而“不”能“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”。唐译：若不如是，彼菩萨便堕外道及以声闻、魔境之中，则不能得无上菩提。

“以是故，诸佛如来咸以神力摄受诸菩萨摩诃萨。”

= 唐译：是故如来以加持力摄诸菩萨。

摄(shè) = 牵曳[drag]。(吸引[attract]/治理[treat]/收敛，聚[converge]/保养[maintain]。)

 

尔时世尊欲重宣此义，而说偈言：

 

“神力人中尊，大愿悉清净；三摩提灌顶，初地及十地。”

= 唐译：世尊清净愿，有大加持力，初地十地中，三昧及灌顶。

= 有大“神力”之“人中”最“尊”之如来，其一切“大愿”皆“悉清净”。

 

尔时大慧菩萨摩诃萨复白佛言：“世尊，佛说缘起，即是说因缘，不自说道。

= “佛”以前一向只“说”十二“缘起”之法，其义“即是说”诸法从“因缘”生；然而世尊却“不自说”从自心现妄想而生一切法之甚深“道”理。唐译：佛说缘起，是由作起，非自体起。

“世尊，外道亦说因缘，谓胜、自在、时、微尘生，如是诸性生。

= 诸性，即诸法。“外道亦”是“说”诸法从“因缘”而生；彼“谓胜”性、或谓“自在”、“时”间、“微尘”等为能“生”之因，“如是”而一切“诸”法“性生”起。唐译：外道亦说：‘胜性、自在、时、我、微尘，生于诸法。’

“然世尊所谓因缘生诸性言说，有间悉檀，无间悉檀？

= “间”，间别，即分别、区别。“然”而“世尊所谓”由“因缘”而“生”一切“诸”法“性”之“言说”之教，为须视机而说之“有间”别之“悉檀”？抑为普遍通用之“无间”别之“悉檀”？其适用之机为何？唐译：今佛世尊，但以异名说作缘起，非义有别。

 

四悉/四悉檀 = Siddhanta，“悉檀”：为成就或遍施之义。有四种悉檀，谓佛以四法成就一切众生，或谓以四法遍施一切世间。以第二义，遍施而言，“悉檀”为华梵并立，“悉”是中文，普遍之义；“檀”是梵语，即檀那之略，布施之义，故合称为遍施。又，佛布教度生之法，不出此四悉檀。又，亦可说：世界悉檀令欢喜，对治悉檀令灭恶，为人悉檀令生善，第一义悉檀令悟理。
世界悉檀	佛对根未熟之世间人，随顺其心之所好乐，而说种种法，以利益之，令其易得信受，易入、易行，如持戒、生天之法等，称为世界悉檀。
为人悉檀/各各为人悉檀	“世界悉檀”为针对一全体之人，“各各为人悉檀”则为成就个人而言，因每个人根性欲望皆不同，故其所需之法亦各异，故佛为不同情况之个人，开示不同之法门，以适合之，令其修习，各各成就，故称各各为人悉檀。
对治悉檀	前二者为以人而言，对治悉檀为以法性为着眼点，如贪欲多，则以不净观为对治之方；瞋恚多，则以慈悲观为对治；愚痴不明因果正理，则以十二因缘观为对治。此悉檀为如医师为人看病开药，什么病开什么药，不因为人而有差别，只要病况同，便服同一种药以为对治，故此悉檀为以法性，亦即以众生病种类不同，而示设之种种对治之方，故称对治悉檀。
第一义悉檀	以上三种悉檀皆为方便示导根未熟之众生，或群体，或个人，或依病不同，而设种种教法，是故皆为权教，以成熟之，待其善根成熟之后，便开示其第一义谛无相真如之法门，令入唯心现、如来自觉圣智。

 

“世尊，外道亦说有、无、有生。

= 外道亦说”从“有”与“无”二法而“有”一切法“生”起。唐译：外道亦说：‘以作者故，从无生有。’

“世尊亦说无有生、生已灭。

= “世尊亦说”一切法本“无”所“有”，而从因缘“生”起，“生”起“已”后，当即“灭”去。唐译：世尊亦说：‘以因缘故，一切诸法本无而生，生已归灭。’

“如世尊所说：‘无明缘行，乃至老死’；此是世尊无因说，非有因说。

= 唐译：如佛所说：‘无明缘行，乃至老死。’ 此说无因，非说有因。

= “此是世尊无因说”：既然一切最初是从无明生，那无明是谁生的呢？因此十二因缘说，也等于是无因之说。

“世尊建立作如是说：‘此有故彼有’；非建立渐生。

= 唐译：世尊说言：‘此有故彼有。’ 若一时建立，非次第相待者，其义不成。

= “非建立渐生”：谓此实是一时顿生之说，非建立如十二因缘之渐次生起之说。

“观外道说胜，非如来也。

= 是故，以我“观”之，“外道”之“说”较为优“胜”，而“非如来”之说“也”。唐译：是故外道说胜，非如来也。

“所以者何？世尊，外道说因不从缘生，而有所生；世尊说观因有事，观事有因；如是，因缘杂乱；如是，展转无穷。”

= “所以者何”： 外道之说，“所以”较优胜“者”为“何”？唐译：何以故？

= “外道说因不从缘生，而有所生”：“因”，为一切法之生因者，指胜性。“所生”，胜性为能生，则一切法为其所生。此谓外道所说，为一切法生因之胜性，不从众缘而生，而却有一切诸法为其所生。

= “观因有事，观事有因”：“观”，观待。“事”，即果，因为在“因”之时，则尚未成事，在果之时，则为事已成，故说“事”即是果。此谓：观诸法未成就，仍在因地时，则知其必当有事成就时所得之果，亦即：见因即知有果；若观诸法事成时之果，则知其必将再成为他物之因：以因果相待故。唐译：世尊所说，果待于因，因复待因。

= “如是，因缘杂乱”：如是则因缘、事果不分，杂乱不堪。

= “如是，展转无穷”：如是则犯因果彼此展转无穷之过，永远找不出个头绪，不知何者是因，何者是果。唐译：如是，展转成无穷过；又此有故彼有者，则无有因。

 

佛告大慧：“我非无因说，及因缘杂乱说；此有故彼有者，摄所摄非性，觉自心现量。

= 唐译：我了诸法唯心所现，无能取所取；说此有故彼有，非是无因，及因缘过失。

= “摄所摄非性”：“摄所摄”，能摄及所摄。“摄”，即是取。亦即是能取与所取。能取，指心；所取，指法。“非性”，无性，非有自性。

= “觉自心现量”：觉知一切法皆唯自心所现之量。

“大慧，若摄所摄计著，不觉自心现量，外境界性非性，彼有如是过，非我说缘起。

= 唐译：若不了诸法唯心所现，计有能取及以所取，执著外境若有若无，彼有是过，非我所说。

= “若摄所摄计著”：若于能摄取之心，及所摄取之境上，妄想计著为有实自性。

= “外境界性非性”：外在一切境界之性，皆非有实自性。

= “彼有如是过”：“彼”外道人则“有如是”因缘杂乱、虚妄因果展转无穷之“过”。

“我常说言，因缘和合而生诸法，非无因生。”

 

大慧复白佛言：“世尊，非言说有性，有一切性耶？

= 岂“非言说有”实自“性”，而且含“有一切”诸法之“性耶”？唐译：有言说故，必有诸法。

“世尊，若无性者，言说不生；是故言说有性，有一切性。”

= “若”言说“无”自“性者”，则“言说不”应有“生”起之相；“是故”我说：“言说”应“有”自“性”，且含“有一切”诸法之“性”。唐译：若无诸法，言依何起？

 

佛告大慧：“无性而作言说，谓兔角龟毛等，世间现言说。

= 诸法“无性而”众生却依于妄想而“作”出种种“言说”，譬如所“谓兔角”与“龟毛等”，本身便是无性，本无一物，空有其名，而“世间”之人却于此等毫无实性之物，“却”现有诸妄“言说”。唐译：虽无诸法，亦有言说；岂不现见龟毛、兔角、石女儿等，世人于中皆起言说。

“大慧，非性非非性，但言说耳。

= 彼兔角、龟毛，非有实自性，亦非无言说妄想之性，只是言说而已。唐译：彼非有非非有，而有言说耳。

“如汝所说：言说自性，有一切性者，汝论则坏。

= 唐译：如汝所说，有言说故有诸法者，此论则坏。

“大慧，非一切刹土有言说。

= 唐译：非一切佛土皆有言说。

“言说者，是作耳。

= 言说者，只是应机随缘而施作而已。唐译：言说者，假安立耳。

“或有佛刹瞻视显法、或有作相、或有扬眉、或有动睛、或笑、或欠、或謦欬、或念刹土、或动摇。

= 唐译：或有佛土瞪视显法，或现异相，或复扬眉，或动目睛，或示微笑、嚬呻、謦欬、忆念、动摇，以如是等而显于法。

= “或有佛刹瞻视显法”：“佛刹”，佛国、佛世界。谓或有佛世界以瞻视不瞬，而显佛法、做佛事。

= “作相”：现作瑞异之相。

= “或念刹土”：或忆念他方刹土。

= “或动摇”：或身体动摇而作佛事者。

瞻(zhān) = 向远处或向高处看[look up or forward]。(仰慕[look at with reverence]。)

睛(jīng) = 眼珠[eyeball]。

欠(qiàn) = 打呵欠[yawn]。

謦(qǐng) = 謦欬。咳嗽。

欬(kài) = 重声咳嗽[cough]。

“大慧，如瞻视、及香积世界、普贤如来国土，但以瞻视，令诸菩萨得无生法忍，及殊胜三昧。

= 唐译：如不瞬世界、妙香世界、及普贤如来佛土之中，但瞪视不瞬，令诸菩萨获无生法忍，及诸胜三昧。

“是故非言说有性，有一切性。

= 唐译：非由言说，而有诸法。

“大慧，见此世界蚊蚋虫蚁，是等众生无有言说，而各办事。”

= 唐译：此世界中蝇蚁等虫，虽无言说，成自事故。

蚋(ruì) = 小蚊。又名沙蚊[midge]。

 

尔时世尊欲重宣此义，而说偈言：

 

“如虚空兔角，及与槃大子，无而有言说，如是性妄想。

= 唐译：如虚空兔角，及与石女儿，无而有言说，妄计法如是。

= “如虚空兔角”：犹如虚空而本一无所有之兔角。

= “槃大子”：“槃大”即石女。石女不能生育子女，而言有石女之子，则是言说而已，但有假名，并无其实性。又译作“石女儿”：石女之儿。

= “无而有言说”：实无彼物，而却有言说。

= “如是性妄想”：“如是”，诸法之“性”亦皆因“妄想”分别计著而现有，而实无所有，唯有名字。

槃(pán) = 承盘，亦特指承水盘[wooden tray]。(同“盘”； 通“磐”，大石[big stone]/盘曲[tortuous]。)

槃大子 = Bandhya-putra，比喻如龟毛兔角之虚幻不实。

“因缘和合法，凡愚起妄想，不能如实知，转回三有宅。”

= 唐译：因缘和合中，愚夫妄谓生，不能如实解，流转于三有。

 

尔时大慧菩萨摩诃萨复白佛言：“世尊，常声者，何事说？”

= “常声”，说真常法之声，亦即真常之法。唐译：所说常声，依何处说？

 

佛告大慧：“为惑乱，以彼惑乱，诸圣亦现，而非颠倒。

= 唐译：依妄法说；以诸妄法，圣人亦现，然不颠倒。

= “为惑乱”：“惑乱”，虚妄、令人迷惑痴乱之法，指世间之生灭、去来、常无常等法。此谓是为依于世间令人惑乱之法，我说为常。

= “以彼惑乱，诸圣亦现，而非颠倒”：以彼惑乱之法，于诸圣人亦显现其相，而诸圣人于彼惑乱之相并不作颠倒解。

“大慧，如春时焰、火轮、垂发、揵闼婆城、幻、梦、镜像，世间颠倒，非明智也，然非不现。

= 唐译：譬如阳焰、火轮、垂发、乾闼婆城、梦、幻、镜像，世无智者生颠倒解，有智不然，然非不现。

= “世间颠倒，非明智者也，然非不现”：谓于以上所说春时阳焰等诸事，世间无智之人，皆生颠倒解，以为实有，非明智者之所为。然而彼诸幻相，于诸明智者，并非不现，只是诸明智者不起颠倒解而已。

“大慧，彼惑乱者有种种现，非惑乱作无常。

= 唐译：妄法现时无量差别，然非无常。

= “彼惑乱者有种种现”：“种种”，指种种差别相。

= “非惑乱作无常”：然彼诸差别相，并“非”彼“惑乱”法所“作”之“无常”相。

“所以者何？谓离性非性故。

= “性非性”，有性无性，即有无之义。唐译：何以故？离有无故。

“大慧，云何离性非性惑乱？谓一切愚夫种种境界故。

= 云何离于有无为惑乱法之性？唐译：云何离有无？一切愚夫种种解故。

“如彼恒河，饿鬼见不见故，无惑乱性；于余现故，非无性。

= 唐译：如恒河水有见不见，饿鬼不见，不可言有；余所见故，不可言无。

= “如彼恒河，饿鬼见不见故”：恒河之水，饿鬼远见为水，近见为流火，故谓彼恒河之水，饿鬼时见、时不见。

= “无惑乱性”：而彼恒河之水，体常自若，并无惑乱之性。不以饿鬼远见时而为有，亦不以其近见时则变为无。

= “于余现故，非无性”：以恒河水于其余之众生皆常时现为水故，故并非无水之性显现。

“如是惑乱，诸圣离颠倒、不颠倒。

= 唐译：圣于妄法，离颠倒见。

“是故惑乱常，谓相相不坏故。

= “是故”得亲证“惑乱”之法本为离于有无之中道真“常”。此“谓”彼惑乱之诸“相”，其一一“相”皆“不”可“坏故”。唐译：妄法是常，相不异故。

“大慧，非惑乱种种相，妄想相坏，是故惑乱常。

= “非惑乱”之法本身自实有“种种”差别无常之“相，”而是众生自心之“妄想相”变“坏”，反以为是惑乱之法无常变坏，而令见有差别之相。惑乱之法，其体本一，并不为众生之妄想分别变异，而改变其相貌。“是故惑乱”法实“常”。唐译：非诸妄法有差别相，以分别故而有别异，是故妄法其体是常。

“大慧，云何惑乱真实？若复因缘，诸圣于此惑乱，不起颠倒觉，非不颠倒觉。

= 唐译：云何而得妄法真实？谓诸圣者，于妄法中不起颠倒，非颠倒觉。

= “云何惑乱真实”：“云何”而言“惑乱”法为“真实？若复因缘”而生之惑乱法。

= “诸圣于此惑乱，不起颠倒觉，非不颠倒觉”：诸得圣智之人，于此等能令凡夫心生惑乱之法，不会起颠倒之妄觉，亦不起不颠倒之觉想；即是离于倒与非倒见，如是则一切情计泯绝，惑乱全真。

“大慧，除诸圣于此惑乱有少分想，非圣智事相。

= 除此离于颠倒非颠倒见之外，若诸圣人于此惑乱之法，有少分实有或实无之想，即非圣智所行事之相。唐译：若于妄法有少分想，则非圣智。

“大慧，凡有者，愚夫妄说，非圣言说。

= 唐译：有少想者，当知则是愚夫戏论，非圣言说。

= “凡有者”：有凡少想者。

“彼惑乱者，倒不倒妄想，起二种种性，谓圣种性及愚夫种性。

= 唐译：若分别妄法是倒非倒，彼则成就二种种性，谓圣种性、凡夫种性。

= “彼惑乱者，倒不倒妄想，起二种种性”：若于彼惑乱之法，而生颠倒与不颠倒之妄想，则能生起二种种性。

“圣种性者，三种分别，谓声闻、缘觉乘、佛乘。

= 唐译：圣种性者，彼复三种，谓声闻、缘觉、佛乘别故。

= “圣种性者，三种差别”：圣种性之所以有三种差别者，因为《金刚经》，云：“一切贤圣皆以无为法，而有差别”以智有别，故所证境有差别。亦即，法原一真，见有异故。

“云何愚夫妄想起声闻乘种性？谓自共相计著，起声闻乘种性，是名妄想起声闻乘种性。

= “云何”为由“愚夫”之“妄想”分别彼惑乱法，而能生“起声闻乘种性？谓”由于对彼惑乱之五蕴等法，起“自”相、“共相”为实空之妄想“计著”，因而妄起厌离，则能生“起声闻乘种性。是名”由：“妄想”计著而“起声闻乘种性”。唐译：云何愚夫分别妄法生声闻乘种性？所谓计著自相共相。

“大慧，即彼惑乱妄想，起缘觉乘种性，谓即彼惑乱自共相，不亲计著，起缘觉乘种性。

= 唐译：何谓复有愚夫分别妄法成缘觉乘种性？谓即执著自共相时，离于愦闹。

= “即彼惑乱自共相，不亲计著，起缘觉乘种性”：即彼惑乱”之法，观察其“自”相、“共相”，知为众缘所起，无有自性，然未了因缘本空，故“不亲”近六尘之境，“计著”因缘为实有，则能生“起缘觉乘种性”。

“云何智者即彼惑乱，起佛乘种性？谓觉自心现量，外性非性，不妄想相，起佛乘种性；是名即彼惑乱，起佛乘种性。

= 唐译：何谓智人分别妄法而得成就佛乘种性？所谓了达一切唯是自心分别所见，无有外法。

= “觉自心现量，外性非性，不妄想相”：觉知一切法皆为自心所现之量，一切外法之性非有自性，而不妄想分别是等诸相。

= “是名即彼惑乱，起佛乘种性”：“是名”为“即彼惑乱”之法，而“起佛乘种性”。

“又种种事性，凡夫惑想，起愚夫种性。

= “又”于彼惑乱之法，妄见“种种事”物之“性”为实有，执著其一一性为决定如是、决定不异；“凡夫”如是迷“惑”妄“想”执著，则能生“起愚夫种性”。唐译：有诸愚夫分别妄法种种事物，决定如是，决定不异，此则成就生死乘性。

“彼非有事，非无事，是名种性义。

= “彼”惑乱之妄法，“非有”实“事”，亦“非无”实“事”，以惑体离念，故离有无等念，“是”故得“名”为能起“种性”之“义”。唐译：彼妄法中种种事物，非即是物，亦非非物。

“大慧，即彼惑乱不妄想，诸圣心意意识，过习气自性法转变性，是名为如是，故说如离心。

= “即彼惑乱不妄想”：“即”于“彼惑乱”之妄法，观察而“不”起“妄想”分别。唐译：即彼妄法。

= “诸圣心意意识，过习气自性法转变性”：“诸圣”智者，能令“心意意识” (八识)之现行习气，及根本无明之诸“过”恶种子“习气自性法，转变”其妄想“性”，而为真如。唐译：诸圣智者心意意识，诸恶习气自性法转依故。

= “是名为如”：是名此妄法为真如。唐译：即说此妄名为真如。

= “是故说如离心”：“心”，指心意意识。是故说真如之法，本离心意意识。此句结论说：如体离念。唐译：是故真如离于心识。

“我说此句，显示离想，即说离一切想。”

= 唐译：我今明了显示此句，离分别者，悉离一切诸分别故。

 

大慧白佛言：“世尊，惑乱为有、为无。”

= 唐译：所说妄法为有、为无？

 

佛告大慧：“如幻，无计著相。

= 缘生诸法犹“如幻”化，实“无”可“计著”之“相”，非可计著为有或无。唐译：如幻，无执著相故。

“若惑乱有计著相者，计著性不可灭，缘起应如外道说因缘生法。”

= 唐译：若执著相体是有者，应不可转，则诸缘起应如外道说作者生。

= “若惑乱有计著相者，计著性不可灭”：“计著性”指能计著之心性。此谓：若惑乱体中实含有可计著之相者，则能计著之心性应不可转灭，以其为实有故。计著之心性若不能转、不能灭，则无人能证真如、涅槃。

= “缘起应如外道说因缘生法”：如是则如来所说“缘起”之法，“应如外道”所“说”之由作者等“因缘”所“生”之“法”一样。

 

大慧白佛言：“世尊，若惑乱如幻者，复当与余惑作因。”

= 唐译：若诸妄法同于幻者，此则当与余妄作因。

“复当与余惑作因”：“余惑”，其他之妄惑。谓应再为其他妄惑之生因，而更生诸惑乱之法。如无明生三细，境界长六粗之类。

 

佛告大慧：“非幻惑因，不起过故。

= “非”如“幻”之惑乱法，为其余“惑”乱法之生“因”，以诸幻事本身并“不起”任何“过”恶“故。唐译：非诸幻事为妄惑因，以幻不生诸过恶故。

“大慧，幻不起过，无有妄想。

= 诸“幻”事“不”生“起过”恶的原因，为以幻事本身“无有妄想”分别故。唐译：以诸幻事无分别故。

“大慧，幻者，从他明处生，非自妄想过习气处生，是故不起过。

= 唐译：夫幻事者，从他明咒而得生起，非自分别过习力起，是故幻事不生过恶。

= “幻者，从他明处生”：彼诸幻事，为从他五明咒术处而生起。

= “非自妄想过习气处生”：“非”从“自”心“忘想过”恶“习气处生”起，“是故”幻事“不起”妄想分别之“过。

“大慧，此是愚夫心惑计著，非圣贤也。”

= 唐译：此妄惑法，唯是愚夫心所执著，非诸圣者。

 

尔时世尊欲重宣此义，而说偈言：

 

“圣不见惑乱，中间亦无实，中间若真实，惑乱即真实。

= 唐译：圣不见妄法，中间亦非实，以妄即真故，中间亦真实。

= “圣不见惑乱”：“圣”智者“不见”实有“惑乱”之法。

= “中间亦无实”：于倒与无倒二者“中间”之真常，圣人了知“亦无”真“实”可取证。

“舍离一切惑，若有相生者，是亦为惑乱，不净犹如翳。”

= 唐译：若离于妄法，而有相生者，此还即是妄，如翳未清净。

= “舍离一切惑，若有相生者”：智者舍离一切心想与惑乱，然于此若见有真如之相生起者。

 

“复次大慧，非幻，无有相似，见一切法如幻。”

= 世间诸法缘生不实，若“非”以“幻”为喻，、则“无有相”近“似”者可令众生了解其实相，故唯有以幻喻诸法之无性，尚可曲尽其义。是故我说，圣人“见一切法”皆悉“如幻”，故不著一切处。唐译：见诸法非幻，无有相似，故说一切法如幻。

 

大慧白佛言：“世尊，为种种幻相计著，言一切法如幻？为异相计著？

= 唐译：为依执著种种幻相，言一切法犹如幻耶？为异依此执著颠倒相耶？

= “为种种幻相计著，言一切法如幻”：是否为对于种种幻相起计著(亦即：是否因计著种种幻相)，而言一切法如幻？前半句为倒装句，可将动词“计著”调到句首去解。

= “为异相计著”：“相计著”须在一起解。谓：抑为异于对幻想之计著(亦即，不计著幻想)，而言一切法如幻？

“若种种幻相计著，言一切性如幻者。

= 唐译：若依执著种种幻相，言一切法犹如幻者。

“世尊，有性不如幻者。

= “性”，即法。然而有某些法之性，并不如幻，亦即，并非一切法皆如幻。唐译：非一切法悉皆如幻。

“所以者何？谓色种种相非因。

= “色”之“种种”表“相”并“非”即可说就是如幻之“因”(色即使有种种相，也不能说它就是如幻)。唐译：何以故？见种种色相不无因故。

“世尊，无有因色种种相现如幻。

= “因”，指外因。“无有”任何外“因”(如众生之妄想计著等)可令“色”之“种种”不幻之“相”，显“现如幻”(如果它本身并非如幻，谁也没办法令它如幻)。唐译：都无有因，令种种色相显现如幻。

“世尊，是故无种种幻相计著，相似性如幻。

= “是故”并“无”如佛所说，对于色之“种种幻相”起“计著”，而能令一切法显现“相似”假有之“性”，不实“如幻”。唐译：不可说言依于执著种种幻相，言一切法与幻相似。

 

佛告大慧：“非种种幻相计著相似，一切法如幻。

= “非”谓对“种种幻相”起“计著”，而产生“相似”之幻觉，才说“一切法如幻。唐译：不依执著种种幻相，言一切法如幻。

“大慧，然不实一切法，速灭如电，是则如幻。

= 然以不实之一切法，速起速灭如电，是则说为如幻。唐译：以一切法不实，速灭如电，故说如幻。

“大慧，譬如电光，刹那顷现，现已即灭，非愚夫现。

= 一切诸法“譬如电光，”于“刹那顷”间出“现，现已即灭”，而其起灭之速，唯圣智能知，“非愚夫”所能发“现”或知觉。唐译：譬如电光，见已即灭。

顷(qīng) = 头不正[inclined to side]。(少顷，短时间[moment；instant；a little while]。)

“如是一切性，自妄想自共相，观察无性，非现色相计著。”

= “如是”刹那生灭之“一切”法“性”，其体本无生，但由“自”心“妄想”分别而有“自”相、“共相”生起。为令于此“观察”一切实“无”自“性”，故言诸法如幻，并“非”谓对幻“现”之“色相”起“计著”，而言诸法如幻。唐译：世间凡愚悉皆现见一切诸法，依自分别自共相现亦复如是，以不能观察无所有故，而妄计著种种色相。

 

尔时世尊欲重宣此义，而说偈言：

 

“非幻无有譬，说法性如幻，不实速如电，是故说如幻。”

= 唐译：非幻无相似，亦非有诸法，不实速如电，如幻应当知。

= 一切诸法缘生不实，若“非”以“幻”为喻，则“无有譬”喻能令未得圣智之众生解了法性。我“说”一切“法性如幻”，即指其“不实”及生灭迅“速如电”而言。“是故说”诸法“如幻”。

 

大慧复白佛言：“如世尊所说，一切性无生，及如幻；将无世尊前后所说，自相违耶？说无生性如幻？”

= “一切性无生，及如幻”：世尊说一切诸法之性皆无生，却又说诸法如幻。唐译：如佛先说，一切诸法皆悉无生，又言如幻。

= “将无”：岂非，莫非。唐译：将非所说前后相违？

= “说无生性如幻”：这岂不是说无生之性为如幻？既然是无有生起，怎么会是如幻？

 

佛告大慧：“非我说无生性、如幻，前后相违过。

= “非我说”一切法“无生性”、及诸法“如幻”两者有“前后相违”之“过。唐译：无有相违。

“所以者何？谓生无生，觉自心现量，有非有，外性非性；无生现。

= 唐译：何以故？我了于生即是无生，唯是自心之所见故；若有、若无一切外法，见其无性本不生故。

= “谓生无生”：一切法虽现有生起之相，然其性实无生；犹如空华、阳焰等，虽现有相生起，而实无一物生，惟自心妄想而见有生。

= “觉自心现量，有非有”：以觉知一切法唯自心所现之量，故有即是非有，非是实有。

= “外性非性”：如实了知一切外法皆非有自性。

= “无生现”：知一切法虽“无生”，而仍有因缘妄“现”之相。

“大慧，非我前后说相违过。

“然坏外道因生，故我说一切性无生。

= 唐译：为离外道因生义故，我说诸法皆悉不生。

= “因生”，计邪因能生一切法，如胜性，作者等。“然”而，为了摧“坏外道”所计诸邪“因”能“生”一切法之说，是“故我说一切性无生”。

“大慧，外道痴聚，欲令有无有生，非自妄想种种计著缘。

= 唐译：外道群聚共兴恶见，言从有无生一切法，非自执著分别为缘。

= “外道痴聚”：外道愚痴聚集于心。

= “欲令有无有生”：“欲令有”与“无”二法为“有”能“生”诸法之作用。

= “非自妄想种种计著缘”：“非”说由于“自”心“妄想”分别成“种种计著”为“缘”，而生一切法。亦即，非自心妄想现。

“大慧，我非有无有生，是故我以无生说而说。

= 唐译：我说诸法非有无生，故名无生。

= “我非有无有生”：我非如外道说有、无二法为能生一切法。

= “是故我以无生说而说”：是故我以实无有生起之言说，而说“无生”之理。亦即：须体我此说亦是无生，方是真了我说无生之义。

“大慧，说性者：为摄受生死故，坏无见、断见故，为我弟子摄受种种业受生处故，以声性说摄受生死。

= 唐译：说诸法者，为令弟子知依诸业摄受生死，遮其无有断灭见故。

= “说性者”：我之所以“说”诸法有“性者”，有三个目的。

= “摄受生死故”：为摄受流转生死之众生，令离恶道苦故；这是第一个目的。

= “坏无见、断见故”：为坏外道之无见、断见故，令了知惑业相袭，报应不爽，轮回不断，以了知此，而不堕断灭见，拨无因果；这是第二个目的。

= “为我弟子摄受种种业受生处故”：“为”令“我弟子”知依“摄受”正法，修行六度万行“种种”白业，而得“受生”净佛国土之“处故”；这是第三个目的。

= “以声性说摄受生死”：是故我“以”种种音“声”之“性”，如名句文身等，而“说”种种“摄受”出离“生死”之法。

“大慧，说幻性自性相，为离性自性相故；堕愚夫恶见相希望，不知自心现量，坏因所作生，缘自性相计著。

= 唐译：说诸法相犹如幻者，令离诸法自性相故；为诸凡愚堕恶见欲，不知诸法唯心所现，为令远离执著因缘生起之相。

= “说幻性自性相”：我之所以“说”诸法之性为如“幻性”之“自性相”者。

= “为离性自性相故”：“为”令愚夫“离”执著一切法“性”有实“自性相故”。

= “堕愚夫恶见相希望”：以诸众生堕于愚夫之恶见相希望。这里的“愚夫恶见希望”，是指由于愚痴恶见，而见梵天为涅槃等，而起心求之，所以称为希望。

= “坏因所作生”：破坏正因缘所作之缘生法。

= “缘自性相计著”：于“缘”生诸法之“自性相计著”为实有。

“说幻梦自性相一切法，不令愚夫恶见希望，计著自及他一切法，如实处见，作不正论。

= 唐译：说一切法如幻如梦，彼诸愚夫执著恶见欺诳自他，不能明见一切诸法如实住处。

= “说幻梦自性相一切法”：是故我“说”一切诸法如“幻”如“梦”，其“自性相”体空，“一切法”无有实体。

= “计著自及他一切法”：计著自身心及他身心一切法为实有自性。

= “如实处见，作不正论”：于“如实处”不生灭中，妄“见”生灭，因而“作不正”之邪“论。

“大慧，如实处见一切法者，谓超自心现量。”

= 若真能于“如实处见一切法”不生灭“者”，即是“谓”真正顿“超自心现量”。唐译：见一切法如实处者，谓能了达唯心所现。

 

尔时世尊欲重宣此义，而说偈言：

 

“无生作非性，有性摄生死，观察如幻等，于相不妄想。”

= 唐译：无作故无生，有法摄生死，了达如幻等，于相不分别。

= “无生作非性”：我说“无生”者，为破斥外道计邪因为能“作”者，而其所计之作者实“非”有自体“性”。

= “有性摄生死”：我说诸法有性，为摄受愚夫，令离生死。

 

“复次大慧，当说名、句、形身相，善观名、句、形身菩萨摩诃萨，随入义句形身，疾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，如是觉已，觉一切众生。

= 唐译：我当说名、句、文身相，诸菩萨摩诃萨善观此相，了达其义，疾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，复能开悟一切众生。

= “名、句、形身”：即名身、句身、形身。“形身”又译为“文身”。

“大慧，名身者，谓若依事立名，是名名身；句身者，谓句有义身自性，决定究竟，是名句身；形身者，谓显示名句，是名形身。

= “依事立名”：谓若“依事”物之性而安“立”其“名”。唐译：名身者，谓依事立名，名即是身，是名名身。

= “句有义身自性，决定究竟”：“句”为含“有”诠表众“义身”种种差别之“自性”，其义“决定究竟”。唐译：句身者，谓能显义决定究竟，是名句身。

= “形身者，谓显示名句”：唐译：文身者，谓由于此能成名句，是名文身。

“又形身者，谓长短高下；又句身者，谓径迹，如象、马、人、兽等所行径迹，得句身名。

= 唐译：句身者，谓句事究竟；名身者，谓诸字名各各差别，如从阿字乃至呵字；文身者，谓长短高下；复次，句身者，如足迹，如衢巷中人畜等迹。

= “又形身者”，乃“谓”以形来显示声调、音韵、及笔划字形的“长短、高下”，故称为形；“又句身者，谓”有如路“径”上之足“迹，如象、马、人、兽等所行”经于“径”中而留下之足“迹”，以寻迹可得象马人兽等，同样的，循句之迹，亦可得义趣，故“得句身”之“名。

径(jìng) = 步行小路[footpath；path]。(泛指道路[road]。)

“大慧，名及形者，谓以名说无色四阴，故说名；自相现，故说形。

= 若以“名”身“及形”身二“者”对照来看，则其差别“谓”如五蕴中，“以”抽象之“名”来诠“说无色”之受想行识“四阴”，以其无形但有名，“故说”为“名”，而五阴中之色阴，则为有形体之“自相”显“现，故说”色阴为“形”。唐译：名谓非色四蕴，以名说故；文谓名之自相，由文显故。

“是名名句形身，说名句形身相分齐，应当修学。”

= 分齐即差别。唐译：是名名句文身；此名句文身相，汝应修学。

 

尔时世尊欲重宣此义，而说偈言：

 

“名身与句身，及形身差别，凡夫愚计著，如象溺深泥。”

= 唐译：名身与句身，及字身差别，凡愚所计著，如象溺深泥。

= “名身与句身，及形身”之“差别”，本无有生，而“凡夫愚”痴“计著”无说之说，结果“如”大“象”陷“溺”于“深泥”之中，不能自拔。

 

“复次大慧，未来世智者，以离一、异、俱、不俱见相，我所通义，问无智者，彼即答言：‘此非正问。’谓色等常、无常？为异、不异？如是，涅槃、诸行，相、所相，求那、所求那，造、所造，见、所见，尘及微尘，修与修者，如是比展转相，如是等问，而言佛说无记止论。

= 唐译：未来世中有诸邪智恶思觉者，离如实法，以见一异、俱不俱相，问诸智者；彼即答言：‘此非正问。’谓色与无常，为异为不异；如是涅槃诸行，相所相、依所依、造所造、见所见、地与微尘、智与智者，为异为不异，如是等不可记事次第而问，世尊说此当止记答。

= “我所通义”：此乃我所通达之第一义。

= “问无智者”：而“问”于“无智”而堕于有无之邪见“者”，欲破其执，令其悟入离句绝非之境。

= “彼即答言”：“彼”，指无智者。

= “此非正问”：谓不应有此一问。

= “谓色等常、无常”：汝谓色等法为常、或无常？下面省略了双亦句及双非句：“为亦常亦无常?为非常非无常？”

= “为异、不异”：为异？为不异？与上相同省略了两句：“为亦一亦异？为非一非异？”

= “如是涅槃、诸行”：‘如是’乃至无为之‘涅槃’与有为之‘诸行’，为常？无常？为一？为异？

= “相、所相”：能见‘相’与‘所’见‘相’，为常？无常？为一？为异？

= “求那、所求那”：“求那”，即功德，或功能。能依之作者‘求那’，与所依所作之‘所求那’，为常？为无常？为一？为异？

= “造、所造”：能‘造’之四大，与‘所造’之四尘，为常？为无常？为一？为异？

= “见、所见”：能‘见’之六根，及‘所见’之六尘；为常？为无常？为一？为异？

= “尘及微尘”：“尘”，为泥团。泥团与微尘，为常？为无常？为一？为异？

= “修与修者”：所‘修’之法‘与’能‘修者’，为常？为无常？亦常亦无常？非常非无常？为一？为异？亦一亦异？非一非异？

= “如是比展转相”：“比”，即是对，谓如是成对的问题，展转无量之相。

= “如是等问，而言佛说无记止论”：于如是艰深困难之问题，而你却说佛说这些都是无记止论。

 

十四无记 = 是十四个佛陀不予回答的问题。
世间常	宇宙的主体是永恒不变的吗？
世间无常	宇宙的主体是无常的，会消失而一了百了（断灭论）吗？
世间亦常亦无常	宇宙的主体是常也是无常吗？
世间非常非无常	宇宙的主体不是常也不是无常吗？
世间有边	宇宙有边界吗？
世间无边	宇宙没有边界吗？
世间亦有边亦无边	宇宙既是有边界、又是没有边界吗？
世间非有边非无边	宇宙既不是有边界、也不是没有边界吗？
如来死后有	如来死后常存吗？
如来死后无	如来死后不存在吗？
如来死后亦有亦非有	如来死后既存在又不存在吗？
如来死后非有非非有	如来死后既不存在又不是不存在吗？
命即是身	生命（灵魂）即是肉体，两者不可以分离吗？
命异身异	生命（灵魂）是一回事，肉体是另一回事，两者可以分离吗？

 

“非彼痴人之所能知，谓闻慧不具故，如来应供等正觉，令彼离恐怖句故，说言无记，不为记说；又止外道见论故，而不为说。

= 唐译：愚夫无智非所能知，佛欲令其离惊怖处，不为记说；不记说者，欲令外道永得出离作者见故。

= “非彼痴人之所能知”：“非彼”愚“痴人之所能知，谓”以其“闻慧不具故。

= “令彼离恐怖句故，说言无记”：“记”，即答。令彼无智人离于恐怖之句，而不予记答。

“大慧，外道作如是说，谓命即是身，如是等无记论。

= 唐译：诸外道众计有作者，作如是说：‘命即是身，命异身异。’；如是等说名无记论。

= “如是等无记论”：如是等言说皆为无可记答之论，亦即属于置答之论。

“大慧，彼诸外道愚痴，于因作无记论，非我所说。

= 唐译：外道痴惑说无记论。

= “于因作无记论”：“因”，为因果之正法。谓外道于因果法，妄计无因、邪因，而作种种无可记答之谬论。

“大慧，我所说者，离摄所摄，妄想不生。

= “我所说”之法“者”，为“离”于能“摄”取之心，及“所摄”取之境，是故一切“妄想”分别之心“不生”，而得离念境界。唐译：非我教中说，离能所取，不起分别。

“云何止彼？大慧，若摄所摄计著者，不知自心现量，故止彼。

= 唐译：云何可止？大慧，若有执著能取所取，不了唯是自心所见，彼应可止。

= 然而如来“云何”要以无记论而“止彼”外道？“大慧，若”彼于能“摄”取之心及“所摄”取之境等诸法，“计著”为实有自性“者”，则“不”能了“知”一切诸法唯是“自心”所“现量”之深理，“故”以无记论“止彼”，而不作答。

“大慧，如来应供等正觉，以四种记论，为众生说法。

= 唐译：诸佛如来，以四种记论，为众生说法。

 

四记/四答/四种答/四种问答/四种记论/四记论/四种记答/四记答 = Cattari panha-vyakaranani，谓解答诸质问时，依问题之性质而将回答方式分为四种。
一向记	Ekamsa-vyakarana，又作直答、一定答、定答、决定答、决了答、必定论、一向论、一向记论、决定记论、应一向记。即对于所问，直接以肯定方式回答。
分别记	Vibhajja-vyakarana，又作解答、分别答、解义答、分别论、分别义答、分别记论、应分别记。即对于所问一一分析解剖后，始作肯定或否定之回答。
反诘记	Patipucca-vyakarana，又作诘答、诘论、反问记、反问答、反问论、反质答、返问记、随问答、诘问论、诘问记论、应反诘记。即不直接作答，先反问对方，于反问中令其悟解，或以反问显明问意后，始给与回答。
舍置记	Thapaniya-vyakarana，又作置答、置论、止论、默置记、默然记、止记论、止住记论、应舍置记。即对于所问，若属于不应答、不值得答者，则舍置不答，或告知对方此为不应答者。

 

“大慧，止记论者，我时时说，为根未熟，不为熟者。

= 唐译：止记论者，我别时说，以根未熟，且止说故。

= 止记论者，我”亦“时时说”之，不但为止外道恶见，亦“为”止佛弟子中之“根未熟”者之愚痴论，于彼，暂且止而不答，待时方说，然此法并“不为”根“熟者”而设。

“复次大慧，一切法离所作，因缘不生，无作者故，一切法不生。

= 唐译：何故一切法不生？以离能作所作，无作者故。

= 一切法”实“离”能作、“所作”，一切邪正“因缘”俱“不生”，不自生，亦不生他，以“无作者故”，是故我说“一切法不生。

“大慧，何故一切性，离自性？以自觉观时，自共性相不可得故，说一切法不生。

= 唐译：何以一切法，无自性？以证智观自相共相不可得故。

= “一切性，离自性”：“一切性”，即一切法。“离”，即是无。谓一切法皆无有自性。

= “以自觉观时”：“自觉”，自觉圣智。“观”，观察。谓以内证之自觉圣智观察时。

“何故一切法不可持来，不可持去？以自共相，欲持来，无所来；欲持去，无所去，是故一切法离持来去。

= 唐译：何故一切法无来去？以自共相来无所从、去无所至故。

“大慧，何故一切诸法不灭？谓性自性相无故，一切法不可得，故一切法不灭。

= 唐译：何故一切法不灭？谓一切法无性相故，不可得故。

= 谓一切法之“性”，其“自性相”实“无故”，因此“一切法不可得”，以无自性故；既无自性相，是故无有灭者，“故一切法不灭”。

“大慧，何故一切法无常？谓相起无常性，是故说一切法无常。

= 唐译：何故一切法无常？谓诸相起无常性故。

= 谓一切诸法之“相”生“起”之当时，即为“无常”生灭之“性”，不曾久住，即生即灭，其逝如电。

“大慧，何故一切法常？谓相起无生性，无常常故，说一切法常。”

= 唐译：何故一切法常？谓诸相起即是不起，无所有故，无常性常，是故我说一切法常。

= 谓诸“相”生“起”时，当体即是“无生”之“性”，以因缘幻化，本无所有。“无常”之体实为“常”住真性，离生灭相“故，说一切法”是“常”。

 

尔时世尊欲重宣此义，而说偈言：

 

“记论有四种：一向反诘问、分别及止论，以制诸外道。

= 唐译：一向及返问，分别与置答，如是四种说，摧伏诸外道。

= 如来所用之“记论”共“有四种”，即：一、随问而答之“一向”直答；二、“反诘问”其义而后答；三、详辨而后“分别”答；“及”四、置而不答之“止论”记。此四种记论不但用来教化佛之三乘弟子，且用“以制”伏“诸外道”。

“有及非有生，僧佉毗舍师，一切悉无记，彼知是显示。

= 唐译：数论与胜论，言有非有生，如是等诸说，一切皆无记。

= “有及非有生”：“非有”，无也。即外道所计之有、无二种为能生一切诸法。

= “僧佉毗舍师”：“僧佉”，即数论师，为执有者。“僧佉(Samkhya)，译为数，即智慧之数也，数为量诸法之根本，故以立名；又，从数而起之论，故名数论。数论师立二十五谛，计之为常。“毗舍师”，即胜论师，为计无者。所谓“胜”者，是以彼计其所执所论皆最胜故。造六句胜论。此为印度六派哲学之一，即所谓外道六师之一。

= “彼如是显示”：彼诸外道所说者，率皆如是不出有无二法而显示其说。以外道之派别虽有九十六种之多，然其所立论，则不出有无二法。

佉(qū) = 通“祛”。驱逐[expel]。

数论学派 = 数论，Samkhya，意译又作数术、制数论。数论学派为印度六派哲学中成立最早者。相传初祖为迦毗罗仙人（Kapila）。此派以分别智慧而计度诸法，并以此数为基础，从而立名论说，故称数论派。

最胜学派/异胜论学派/胜宗/胜论学派 = 胜论，Visesika，印度六派哲学之一，外道四执之一，外道十六宗之一，二十种外道之一。创始者为优楼佉（Uluka，一名羯那陀，Kanada）。于原始佛典或佛陀时代所流行之外道群籍，均未载及胜论学派之派名及其学说，据此推之，则此学派应于佛陀入灭后始兴起。

“正觉所分别，自性不可得，以离于言说，故说离自性。”

= 唐译：以智观察时，体性不可得，以彼无可说，故说无自性。

 

尔时大慧菩萨摩诃萨复白佛言：“世尊，唯愿为说诸须陀洹、须陀洹趣，差别通相；若菩萨摩诃萨，善解须陀洹趣差别通相，及斯陀含、阿那含、阿罗汉，方便相，分别知已，如是如是，为众生说法，谓二无我相，及二障净，度诸地相，究竟通达，得诸如来不思议究竟境界，如众色摩尼，善能饶益一切众生，以一切法境界，无尽身财，摄养一切。”

= “唯愿为说诸须陀洹、须陀洹趣”：“趣”，即是向，为须陀洹果之因位。惟愿为”我解“说诸”小乘人“须陀洹”及“须陀洹趣”二者，修证时各自“差别”之相，及其共“通”之“相。唐译：愿为我说诸须陀洹、须陀洹果，行差别相。

= “方便相”：“方便”，即是指以上三个圣果之“向”位，亦即：斯陀含向，阿那含向，阿罗汉向。唐译：我及诸菩萨摩诃萨闻是义故，于须陀洹、斯陀含、阿那含、阿罗汉方便相，皆得善巧。

= “如是如是，为众生说法”：即以如是知解，如是分别，而为众生说法。唐译：如是而为众生演说。

= “谓二无我相，及二障净”：“谓”令其证入人法“二”种“无我相”之境界，“及”令其烦恼及所知“二”种“障”皆“净”除。唐译：令其证得二无我法，净除二障。

= “度诸地相，究竟通达”：超越“度”过菩萨“诸地”胜“相”。唐译：于诸地相，渐次通达，获于如来不可思议智慧境界，如众色摩尼，普令众生悉得饶益。

= “以一切法境界，无尽身财”：“以”通达“一切法”实相之“境界”，及其“无尽”之化“身”与无尽之世出世间“财，摄”受长“养一切”众生。

 

四沙门果/声闻四果/四果 = 指小乘声闻修行所得之四种证果。其阶段依次为预流果、一来果、不还果、阿罗汉果。
四果	名称	华译	果位
初果	须陀洹	Sotapanna，旧译作入流、至流、逆流。新译作预流。入流，意指初入圣者之流；逆流，谓断三界之见惑已，方违逆生死之流。又初证圣果者，预入圣道之法流，故称预流。最多于天界与人间往生七次后就能涅槃。断身见、戒取、疑。 #杂阿含经：入流分者有四种，谓亲近善男子、听正法、内正思惟、法次法向。入流者成就四法，谓于佛不坏净、于法不坏净、于僧不坏净、圣戒成就。 #杂阿含经：若比丘于此五根<信根、精进根、念根、定根、慧根>如实善观察，如实善观察者，于三结断知，谓身见、戒取、疑。是名须陀洹，不堕恶趣法，决定正向于正觉，七有天人往生，究竟苦边。	见道位	有学
二果	斯陀含	Sakadagami，意译作一来、一往来。最多于天界与人间往返一次后就能涅槃。断身见、戒取、疑，贪瞋痴薄。	修道位
三果	阿那含	Anagami，意译不还、不来、不来相。不再生于欲界。例如下一生生于色界或无色界的天界，并在天界证得涅槃。断五下分结（身见、戒取、疑、欲贪、瞋恚）
四果	阿罗汉	Arahant，意译应、应供、应真、杀贼、不生、无生、无学、真人。证得涅槃、解脱轮回。断五上分结（色爱、无色爱、掉举、慢、无明）；贪瞋痴永尽、烦恼永尽。	无学道	无学

 

二碍/二障 = 烦恼障与所知障。系瑜伽行派与法相宗对贪、嗔、痴等诸惑，就其能障碍成就佛果之作用所作之分类。离此二障，则称二离。
烦恼障	由我执（人我见）而生，以贪嗔痴等一切诸惑，发业润生，烦扰有情之身心，使在三界五趣之生死中，而障涅槃之果，故称烦恼障。
所知障	由法执（法我见）而生，以贪嗔痴等诸惑为愚痴迷闇，其用能障菩提妙智，使不能了知诸法之事相及实性，故称所知障，又作智障。

 

佛告大慧：“谛听谛听，善思念之，今为汝说。”

 

大慧白佛言：“善哉世尊，唯然听受。”

 

佛告大慧：“有三种须陀洹、须陀洹果差别。

= “须陀洹”，指须陀洹向。谓须陀洹向及须陀洹果，各有三种差别。唐译：诸须陀洹、须陀洹果差别有三。

“云何为三？谓下中上。

= 谓分下中上三种根性利钝不同。

“下者，极七有生；中者，三、五有生而般涅槃；上者，即彼生而般涅槃。

= 唐译：下者，于诸有中极七返生；中者，三生、五生；上者，即于此生而入涅槃。

= “下者，极七有生”：下根者，于得初果后，以其为极钝之下根，故须七返于三有中受生，方能断尽三界思惑，而入涅槃。

= “中者，三、五有生而般涅槃”：中根人，则须再经三次或五次于三有中受生，断尽思惑，得阿罗汉，而后入于般涅槃。

“此三种有三结：下中上。

= “此三种”须陀洹向人“有三”种“结”须断除，方证须陀洹果。此中亦有“下中上”三种差别。唐译：此三种人断三种结。

极七返生/极七返有 = Saptakrdbhavaparama，意谓至多仅须往返七次受生。即住于预流果而尚未断除烦恼之圣者，必须在人天之中往返七次受生，始得入于涅槃。

“云何三结？谓身见、疑、戒取。

= 唐译：谓身见、疑、戒禁取。

五钝使 = ‘五利使’之对称。两者并称十使。于十随眠之中，推求之性钝拙者有五，即贪、嗔、痴、慢、疑等五种。此五者能驱使行者之心神，使其流转于三界，故称‘使’，乃烦恼之异名。

 

五染污见/五僻见/五见/五恶见/五利使 = Panca-drstayah，利使，系迷于‘理’之惑。利，指其性体猛利；使，有驱役之义，为诸惑之总称。五利使，乃指五种迷于‘理’而起之惑。 不正见/见/恶见 = Miccha- ditthi，指邪恶之见解，亦即违背佛教真理之见解。为法相宗所立百法之一，属六烦恼之一。
虚伪身见/移转身见/身见/萨迦耶见/有身见	Sakkaya-ditthi，不知吾身乃五蕴之假和合，而执着实有我身。
边执见/边见	Anta-gaha-ditthi，为偏执于极端一边之见解；如谓我死后仍常住不灭，此称为常见（有见）；谓我死后则断绝，此称为断见（无见）。
邪见	Miccha- ditthi，指不正之执见，谓实无四谛、因果之理，抱持此一见解，则恶不足恐，善不足好，乃邪见中之最邪者。
见取/见取见	Ditthi-paramasa，即执着错误之见解以为真实者。认定与执著某些有漏法可以带来究竟快乐的错误见解是正确的。
戒取见/戒盗见/戒禁取见	Silabbata-paramasa，以各种非道、不如法之戒禁为生天之因，或涅槃之道，例如牛戒、鸡戒、狗戒等。

 

“是三结差别，上上升进，得阿罗汉。

= “是”为“三结”之“差别”相；须陀洹向人于断见惑、证初果已，即往前向二、三果，步步“上上升进”，直到证“得阿罗汉”果。唐译：上上胜进，得阿罗汉果。

 

“大慧，身见有二种，谓俱生及妄想，如缘起妄想自性妄想。

= 唐译：身见有二种，谓俱生及分别，如依缘起有妄计性。

= “俱生及妄想”：“俱生”，即俱生我见、我执。以此见为与身同时俱生，故称俱生我见。此为修道所断。“妄想”，即“分别”。分别我见(身见)，为凡夫依第六意识，计著实体，而分别美丑妍媸，所起之惑，以此见惑为由分别而有，故称分别我见。此为见道所断。

= “如缘起妄想自性妄想”：“如”依”缘起妄想自性”(依他起性)，而有“妄想”自性(遍计性)生起。

 

烦恼（心之迷惑）生起时有二种型态，故大别烦恼为二。分别起之性质强烈，但容易断除，而俱生起性质微细，反而极难断。断有次第，分别起之惑当为佛道实践第一阶段之见道所断，故称见惑。俱生起之惑为第二阶段之修道断除，故称修惑。又我执，亦分俱生我执、分别我执二种。
俱生/俱生起	Sahaja，与生俱来之先天性烦恼。与‘分别起’对称。
分别起	Parikalpasamutthita，因邪教、邪师等外部势力，或自己不当之推理分别所起之后天性烦恼。

 

“譬如依缘起自性，种种妄想自性计著生，以彼非有非无，非有无，无实妄想相故，愚夫妄想，种种妄想自性相计著，如热时焰，鹿渴水想，是须陀洹妄想身见，彼以人无我摄受无性，断除久远无知计著。

= “依缘起自性、种种妄想自性计著生”：“譬如”由于“依”止“缘起自性”(因缘生法)所得之四大假合之身，故令“种种妄想自性计著”(遍计所执性)“生”起。唐译：譬如依止缘起性故，种种妄计执著性生。

= “以彼非有非无，非有无”：“以彼”因缘所生之色相，乃从缘所起，“非有”实体，亦“非无”因缘妄想之相，亦“非有无”俱，本无自性，唯是自心“无实”之“妄想”所现之“相故”。唐译：彼法但是妄分别相，非有非无，非亦有亦无。

= “愚夫妄想，种种妄想自性相计著”：然而“愚”痴凡“夫”由于自心“妄想”分别，而对“种种妄想自性”(遍计)所起之“相”，妄生“计著”其为实有。唐译：凡夫愚痴而横执著。

= “如热时焰，鹿渴水想”：犹如天热时之阳焰，鹿因渴而生实水之妄想。唐译：犹如渴兽妄生水想。

= “是须陀洹妄想身见”：唐译：此分别身见。

= “彼以人无我摄受无性”：“彼”初果行人，“以”修“人无我”观，观色相无实自体，则了所“摄受”之身，本“无”实自“性”。唐译：见人无我即时舍离。

= “断除久远无知计著”：断除久远劫来由愚痴无知而起之妄想计著。唐译：无智慧故久远相应。

“大慧，俱生者，须陀洹身见，自他身等四阴，无色相故，色生造及所造故，展转相因相故，大种及色不集故，须陀洹观有无品不现，身见则断；如是身见断，贪则不生，是名身见相。

= “俱生者”：俱生”身见“者”，乃“须陀洹”所断之第二“身见”。唐译：俱生身见。

= “自他身等四阴，无色相故”：须陀洹人普遍观察“自”身及“他身”之受想行识“等四阴”，了知其但有名字，而“无”如“色”阴之实体“相故”，即了知四阴空。唐译：以普观察自他之身，受等四蕴无色相故。

= “色生造及所造故”：于是更进而观察色阴，则见“色”阴之“生”起，乃从能“造”之四大，“及”其“所造”之色而得“故”。唐译：色由大种而得生故。

= “展转相因相故”：“相因”，互相为因。谓以了色由四大而得，便进而观此能造之四大，则见此四大所现者，乃展转互相为因之相。唐译：是诸大种互相因故。

= “大种及色不集故”：明见四“大种”(能造)，“及”其所造之“色”实“不”聚“集故”。唐译：色不集故。

= “须陀洹观有无品不现”：“须陀洹观”见“有”形之色法，及“无”形之心法(受等四阴)二“品”，皆实“不现”，无有实法，如是以人无我观照见五蕴皆空。唐译：如是观已，明见有无即时舍离；舍身见故，贪则不生，是名身见相。

 

“大慧，疑相者，谓得法善见相故，及先二种身见妄想断故，疑法不生，不于余处起大师见，为净不净，是名疑相须陀洹断。

= “谓得法善见相故”：须陀洹所断之“疑相者，谓”于所证“得”之真谛“法”理，“善”能观察谛“见”是真理之“相故”。唐译：疑相者，于所证法善见相故。

= “先二种身见”：“及先”前分别及俱生“二种身见妄想”皆已修“断故”。唐译：及先二种身见分别断故。

= “疑法不生”：以于理不疑，又断分别、俱生二种身见，则疑法之心不再生起。唐译：于诸法中疑不得生。

= “不于余处起大师见，为净不净”：“不”复“于余处”(外道处)，“起大师”之妄“见”，而疑佛“为净不净”(善不善)，因而断疑师之心。唐译：亦不于余生大师想，为净不净，是名疑相。

 

“大慧，戒取者，云何须陀洹不取戒？谓善见受生处苦相故，是故不取。

= 唐译：何故须陀洹不取戒禁？谓以明见生处苦相，是故不取。

= 须陀洹人“善”能明“见”持邪戒者，其来世“受生”之“处”实为种种“苦相故，”徒劳苦行，又增愚痴，自害害他，非涅槃因，“是故不”摄“取”彼邪戒。

“大慧，取者，谓愚夫决定，受习苦行，为众具乐，故求受生，彼则不取，除回向自觉胜，离妄想，无漏法相行方便，受持戒支，是名须陀洹取戒相断。

= “取者，谓愚夫决定”：若夫摄“取”邪戒“者”，“谓”为“愚夫”贪来世乐，故于今生“决定”执著，摄“受”修“习”无益之“苦行”，以其但“为”追求“众”五欲“具”足之“乐，故求”于邪戒以为“受生”天上之因。唐译：夫其取者，谓诸凡愚于诸有中贪著世乐，苦行持戒愿生于彼。

= “彼则不取”：彼须陀洹人则明见而不取此等愚戒愚行。唐译：须陀洹人不取是相。

= “除回向自觉胜，离妄想”：“除”一种人：彼大机行人，纯为“回向”无上“自觉胜”智，“离”于邪正之“妄想”分别，实为真“无漏法相”修“行”之“方便”。唐译：唯求所证最胜无漏无分别法，修行戒品，是名戒禁取相。

“须陀洹断三结，贪痴不生；若须陀洹作是念，此诸结，我不成就者，应有二过：堕身见，及诸结不断。”

= 唐译：须陀洹人舍三结故，离贪瞋痴；若须陀洹作如是念‘我离诸结’，则有二过，谓堕我见，及诸结不断。

= “三结”：即上面所说身见、疑、戒禁取三种结，以代表须陀洹所断之三界见惑。

= “此诸结，我不成就者” “若须陀洹作是念”，谓：“此”等“诸结，我”皆悉“不成就，”皆已断，若存是念“者”，则“应有二”种“过”咎，谓彼即“堕”于仍存有“身见”，以“及诸结”尚“不”能“断”除之过咎。

 

大慧白佛言：“世尊，世尊说众多贪欲，彼何者贪断？”

= 唐译：贪有多种，舍何等贪？

= 世尊”曾“说”过“众多”种之“贪欲”，不知“彼”须陀洹人所证者，为“何者贪”爱已“断”除？

 

佛告大慧：“爱乐女人，缠绵贪著，种种方便，身口恶业，受现在乐，种未来苦；彼则不生。

= 唐译：舍于女色，缠绵贪欲，见此现乐，生来苦故。

= “爱乐女人，缠绵贪著”：须陀洹人所断者，为断除了对女人之贪爱。以三界众生，皆以淫欲而正其性命；当知生死，爱欲为本。初果人因见人无我，故不见有女人相之可爱乐；且知现在淫欲之乐，为未来苦恼之因，故断淫心，志求出世。

= “种种方便，身口恶业”：由爱乐女人故，以“种种方便”，而造“身口”贪欲之“恶业”。

= “彼则不生”：彼须陀洹人则不生此种贪欲之心。

绵(mián) = 丝棉，精丝绵，新丝绵[silk floss]。(接连不断[be continuous；connect；link]。)

缠绵(chán mián) = 纠结缠绕，无法摆脱。

“所以者何？得三昧正受乐故，是故彼断，非趣涅槃贪断。

= 唐译：又得三昧殊胜乐故，是故舍彼非涅槃贪。

= “得三昧正受”殊胜净“乐故，是故彼”初果人“断”世间男女之贪，然“非”能对“趣”向“涅槃”乐之“贪”爱亦已“断”除。

 

“大慧，云何斯陀含相？谓顿照色相妄想，生相见相不生，善见禅趣相故，顿来此世，尽苦际，得涅槃，是故名斯陀含。

= 唐译：云何斯陀含果？谓不了色相起色分别，一往来已，善修禅行，尽苦边际而般涅槃，是名斯陀含。

= 利根之人“顿照”了“色相”等五阴，纯为“妄想”分别而有，本无实体，如是照了，则俱“生”之“相”及分别之“见相”，俱“不生”起，及“善”能明“见”种种“禅”定所“趣”之“相故”，及再一度“顿来此”欲界“世”间，便得断“尽苦”恼之边“际”，而证“得涅槃。

“大慧，云何阿那含？谓过去、未来、现在色相，性非性，生、见过患，使、妄想不生故，及结断故，名阿那含。

= 唐译：云何阿那含果？谓于过、未、现在色相，起有无见，分别过恶，随眠不起，永舍诸结，更不还来，是名阿那含。

= 有最利根人，能一时遍观“过去、未来、现在”三世之“色”等五阴之“相”，了其“性”皆“非”有自“性”；如是照了。则俱“生”及分别“见”二种身见之“过”咎恼“患”，以及结“使”与“妄想”分别皆“不”复“生”起“故，及”令诸“结”永“断故。

“大慧，阿罗汉者，谓诸禅、三昧、解脱、力、明；烦恼、苦，妄想非性故，名阿罗汉。”

= 唐译：阿罗汉者，谓诸禅、三昧、解脱、力、通悉已成就；烦恼、诸苦、分别永尽，是名阿罗汉。

= 照见诸“烦恼”惑、业，及三界“苦”果，俱为“妄想”所生，本“非”有自“性故”，皆悉灭尽无余，“名”为“阿罗汉”。

 

大慧白佛言：“世尊，世尊说三种阿罗汉，此说何等阿罗汉？

= 唐译：阿罗汉有三种。

= “三种阿罗汉”：第一种为实行阿罗汉，后二种为权行阿罗汉，乃为菩萨与佛之所现、所化。第一种称实行阿罗汉，以其见实有烦恼可断，实有涅槃可证，因而修道证灭，故称实行阿罗汉。

“世尊，为得寂静一乘道？为菩萨摩诃萨方便示现阿罗汉？为佛化化？”

= 唐译：谓一向趣寂、退菩提愿、佛所变化，此说何者？

= “得寂静一乘道”：此指实行阿罗汉。“得”，证得。“寂静”，即涅槃。“一乘道”，此为以趣涅槃为其唯一之乘，故称得寂静一乘道，并非佛乘之一乘道。

= “为佛化化”：抑为佛之变化所化者。

 

佛告大慧：“得寂静一乘道声闻，非余。

= “得”住涅槃“寂静”为其“一乘道”之实行“声闻，”而“非”其“余”之权行声闻。唐译：此说趣寂，非是其余。

“余者行菩萨行，及佛化化，巧方便本愿故，于大众示现受生，为庄严佛眷属故。

= 唐译：余二种人，谓已曾发巧方便愿，及为庄严诸佛众会，于彼示生。

= “余”二“者”，实是“行菩萨行”者，以“及佛”之神通变“化”所“化”现者，乃为善“巧方便”，以依菩萨之“本愿”力“故”，而“于大众中，示现受生”，其目的则“为庄严佛”之“眷属”，辅佐佛化度有情“故”。

“大慧，于妄想处，种种说法，谓得果、得禅、禅者入禅，悉远离故，示现得自心现量得果相，说名得果。

= 唐译：于虚妄处，说种种法，所谓证果、禅者及禅，皆性离故，自心所见得果相故。

= 二种权行阿罗汉者，为以大悲愿力，“于”有二乘“妄想”之众生“处”，权现阿罗汉相，而以“种种”方便为“说”声闻出要之“法”，令其度脱。其所说所行之法“谓：”如何“得果”、如何“得”诸“禅”定、以及“禅者”如何能“入”于诸“禅”而证解脱。虽说示此等法以利益众生，然其心实皆“悉远离”于有实法可证、可得、可入之相，知实无能得所得、能入所入“故”，然亦以大悲愿力，随顺众生之心性根机，而“示现”证“得自心现量”境界之“得果相”，而实离有无，此即“说名”为权行阿罗汉“得果”之相。

“复次大慧，欲超禅、无量、无色界者，当离自心现量相。

= 唐译：若欲超过诸禅、无量、无色界者，应离自心所见诸相。

= 若“欲超”越色界之四“禅”、四“无量”心，及“无色界”之四空定而登如来禅“者，”应“当离”于“自心现量”之“相”。

“大慧，受想正受，超自心现量者，不然；何以故？有，心量故。”

= 唐译：想受灭三昧，超自心所见境者，不然；不离心故。

= 若谓灭“受想”之三昧“正受”为已“超”越“自心现量者，”是则“不然；何以故？”以其仍存“有”能灭、所灭之“心量故”。

 

尔时世尊欲重宣此义，而说偈言：

 

“诸禅四无量，无色三摩提，一切受想灭，心量彼无有。

= 唐译：诸禅与无量，无色四摩提，及以想受灭，唯心不可得。

= “诸禅四无量”：色界“诸禅”及“四无量”心。

= “无色三摩提”：“三摩提”，即三摩地，亦即是定；这里是指无色界之四空定。

= “一切受想灭”：指灭尽定。

= “心量彼无有”：皆是自“心”现“量”，而于“彼”中实“无有”一法可得。

“须陀槃那果、往来及不还，及与阿罗汉，斯等心惑乱。

= 唐译：预流一来果，不还阿罗汉，如是诸圣人，悉依心妄有。

= 初果“须陀槃那果”、二果一“往来，及”三果“不还”果，“及与阿罗汉，斯等”辈人，其“心”皆是迷“惑”错“乱”，计人空观方涅槃相为实有，而妄取著，不知唯心。

“禅者禅及缘，断知见真谛，此则妄想量，若觉得解脱。”

= 唐译：禅者禅所缘，断惑见真谛，此皆是妄想，了知即解脱。

= “禅者禅及缘”：彼习“禅者”所入之“禅及”其于行禅中所“缘”之相。

= “断知见真谛”：“断”，断集。“知”，知苦。知苦、断集、见真谛，此指二乘所修之四谛观行。

= “此则妄想量”：“此则”皆为自心“妄想”所见之“量”，了无自性。

 

“复次大慧，有二种觉：谓观察觉、及妄想相摄受计著建立觉。

= 唐译：有二种觉智，谓观察智，及取相分别执著建立智。

= “观察觉”：谓观察真理之觉。此即达真之觉。

= “妄想相摄受计著建立觉”：通达凡夫妄想相所摄受计著之诸法相，而建立之觉。

“大慧，观察觉者，谓若觉性自性相，选择离四句、不可得，是名观察觉。

= 唐译：观察智者，谓观一切法，离四句、不可得。

= “观察”真理之“觉者，谓若”如实“觉”知一切法“性”之“自性相”，唯是自心所现，而以此真智去“选”取抉“择”四句，则见诸法实“离”于“四句”，悉“不可得”。

“大慧，彼四句者，谓离一、异、俱、不俱；有、无、非有非无；常、无常，是名四句。

= 唐译：四句者，谓一、异、俱、不俱、有、非有、常、无常等。

= “一、异、俱、不俱”：“一”，即同。“俱”，双亦，即“亦一亦异”。“不俱”，双非，亦即“非一非异”。

“大慧，此四句离，是名一切法。

= 唐译：我以诸法离此四句，是故说言一切法离。

= 若于此四句能离，是名为了达一切法。

“大慧，此四句观察一切法，应当修学。

= 唐译：如是观法，汝应修学。

= 以此四句，而观察一切法之性相。

 

“大慧，云何妄想相摄受计著建立觉？谓妄想相摄受计著坚湿暖动，不实妄想相，四大种，宗、因想、譬喻计著，不实建立而建立，是名妄想相摄受计著建立觉，是名二种觉相。

= 唐译：云何取相分别执著建立智？谓于坚湿暖动诸大种性，取相执著虚妄分别，以宗、因、喻而妄建立，是名取相分别执著建立智，是名二种觉智相。

= “谓妄想相摄受计著坚湿暖动”：了知凡夫、外道人，由不了诸法无性，而以自心“妄想”所现之“相”，去“摄受”(摄取)、妄“计”、执“著”四大之“坚、湿、暖、动”之性。

= “不实妄想相，四大种、宗、因相、譬喻计著”：“宗、因相、譬喻”，即五分论之三支比量：宗(立论)、因(理由)、喻(举例说明)。此谓：更于此依“不实妄想相”所得之“四大种”之性相上，“重”以“宗、因”之假相，及种种不实“譬喻”等虚妄之辩证法，去妄想分别“计著”，以为实有。

= “不实建立而建立”：如是以种种“不实”虚妄之“建立，而建立”成就诸虚妄法。

三支 = 因明用语。为三支作法之略称。系陈那及其弟子商羯罗主等新因明论师所立，依宗（命题）、因（理由）、喻（譬喻）而成立之因明论式。

“若菩萨摩诃萨成就此二觉相，人法无我相，究竟善知方便无所有觉，观察行地得初地，入百三昧，得差别三昧，见百佛及百菩萨，知前后际各百劫事，光照百刹土。

= 唐译：菩萨摩诃萨知此智相，即能通达人法无我，以无相智于解行地善巧观察，入于初地，得百三昧，以胜三昧力见百佛、百菩萨，知前后际各百劫事，光明照曜百佛世界。

= “人法无我相”：通达“人法”二种“无我相”，及“究竟”能“善”了“知”一切修治之“方便”，皆为趣于“无所有”、无所著之最正“觉”。

= “观察行地”：“行地”，指一切菩萨所行之地，即为十住、十行、十回向等诸地位。谓以此无相智，而观察一切菩萨所行之地。称“观察”者，谓以真智，如实照了知见，而不住，故称观察。

= “得初地”：得登于初地。

“知上上地相，大愿殊胜，神力自在，法云灌顶，当得如来自觉地，善系心十无尽句，成熟众生，种种变化，光明庄严，得自觉圣乐三昧正受。

= 唐译：善能了知上上地相，以胜愿力变现自在，至法云地而受灌顶，入于佛地；十无尽愿成就众生，种种应现无有休息，而恒安住自觉境界三昧胜乐。

= 了“知上上”诸“地”智“相”，以本“大愿殊胜”，而能示种种“神”通“力”，变现“自在”上上增进，至于第十“法云”地而受“灌顶”，受佛职位，“当”证“得如来自觉”圣智“地，善”能“系心”于“十无尽句”，恒无舍离，为“成熟众生”，而作“种种变化”应现。

 

十不可尽法/十无尽法/十无尽句 = 乃十种无尽法。初欢喜地之菩萨发广大愿，而说‘十法有尽，我愿亦尽；此十法无尽，我愿亦无尽。
众生界无尽	指一切众生无尽。
世界无尽	指十方世界无尽。
虚空界无尽	指十方一切虚空遍至色非色处而无穷尽。
法界无尽	指真如之世界无尽。
涅槃界无尽	指佛度生已，入涅槃界，入而复出，出而复入，永无穷尽。
佛出现界无尽	指佛出现，度生说法，巧妙方便，神通智慧无尽。
如来智界无尽	指如来智慧能知自心所缘之法界无尽。
心所缘无尽	指佛智慧所照之境界无尽。
佛智所入境界无尽	指佛之智即真性，了了常知，能入无尽境界。
世间转、法转、智转无尽	指依世间、法与智三者，辗转互摄上述之九无尽，此三种相互关系乃为无尽。

 

“复次大慧，菩萨摩诃萨当善四大造色。

= 唐译：菩萨摩诃萨当善了知大种造色。

“云何菩萨善四大造色？

= 唐译：云何了知？

“大慧，菩萨摩诃萨作是觉：彼真谛者，四大不生，于彼四大不生，作如是观察；观察已，觉名相妄想分齐，自心现分齐，外性非性，是名心现妄想分齐，谓三界，观彼四大造色性离，四句通净，离我我所，如实相，自相分段住，无生自相成。

= 唐译：菩萨摩诃萨应如是观，彼诸大种，真实不生；以诸三界但是分别，唯心所现，无有外物；如是观时，大种所造悉皆性离，超过四句，无我、我所，住如实处，成无生相。

= “作是觉”：应作如是觉观。

= “彼真谛者，四大不生”：谓于真实理地中，四大本来不生。

= “于彼四大不生”：于彼真谛中，四大当体寂灭无生。

= “觉名相妄想分齐，自心现分齐”：觉了四大名相妄想之种种差别，(“分齐”即差别。)唯是自心妄想所现，而有差别，若离自妄想，则一切本为一如。

= “外性非性”：一切外性非有自性。

= “谓三界，观彼四大造色性离”：“谓”于“三界”内，“观彼四大造色”其自“性”皆“离”(无)。

= “四句通净”：如是观已，则四句全都清净、不著不染。

= “如实相，自相分段住”：如是便能照了一切法本来“如实”不二之“相”，然此不二之相，却亦不妨种种差别之“自相”显现，且“分段”而“住”(真常不妨随缘妄现)。

= “无生自相成”：如是觉知已，则一切法“无生自相”之智，便得证悟“成”就。

“大慧，彼四大种，云何生造色？

= 唐译：彼诸大种，云何造色？

= “彼四大种云何”能“生”其所“造”之“色？

“谓津润妄想大种，生内外水界；堪能妄想大种，生内外火界；飘动妄想大种，生内外风界；断截色妄想大种，生内外地界。

= 唐译：谓虚妄分别津润大种，成内外水界；焰盛大种，成内外火界；飘动大种，成内外风界；色分段大种，成内外地界。

= “津润妄想大种，生内外水界”：“津润”，津液湿润，即水之性。“内外”，内为根身，正报；外为器界，依报。谓以内心有津液湿润等水性妄想之大种，便能生出内外依正之水界。“水界”，即水大之界，亦即水大。

= “堪能妄想大种”：火之性称为堪能者，以火能成熟万物，变化有无：未生令生(如鸡孵卵，种子发芽)，已生令熟、令住，乃至令灭尽无余(如人之命，依识、暖、寿三者，而得延续；暖，即火大之用)，以火有此令万物生、住、灭之功能，故称为堪能。

= “断截色妄想大种”：地之性为质碍，质碍者从色之断截性而来。所以内心有断截色分隔内外之妄想性，便能生出内外依正之地大。

津(jīn) = 渡口[ferry]。(生物的津液；口水[saliva]/渡，乘船过河或湖、海[ferry]/滋润[moisten]。)

“色及虚空俱，计著邪谛，五阴集聚，四大造色生。

= 唐译：离于虚空，由执著邪谛，五蕴聚集大种造色生。

= 然外道无智而妄谓“色及虚空”二者共“俱”，而生一切法。以其妄“计”执“著邪”恶之冥“谛”，故云：“五阴”之“集聚”，为由“四大造色”所“生”，而不知四大乃从自心变现。

 

五众/五阴/五蕴 = Panca khandha，阴是障蔽的意思，能阴覆真如法性，起诸烦恼。蕴是积集的意思，五蕴就是色蕴、受蕴、想蕴、行蕴、识蕴。此五蕴中，色蕴属于物质；受、想、行、识四蕴属于精神，此五蕴乃是构成人身的五种要素。五众是五蕴之旧译。众，含有和集之义。
色	Rupa-khandha，色，指一切有形象和占有空间的物质，可分为五种： 一、内色——指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之五根，因属于内身，故名内色。 二、外色——指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之五境，因属于外境，故名外色。 三、显色——指我们常见的各种颜色，如青、赤、黄、白，黑等。 四、表色——指有情众生色身的各种动作，如趋舍伸屈等种种表相。 五、形色——指物体的形状，如长短方圆等等。
受	Vedana-khandha，即受蕴，人类的感官与外界接触时所产生的感受。受有三种——苦受、乐受、不苦不乐感受。南传佛教五十二心所中有一受心所。
想	Sanna-khandha，即想蕴，想就是想象，于善恶憎爱等境界，取种种相，作种种想，包括思想、概念等心理现象。南传佛教五十二心所中有一想心所。
行	Sankhara-khandha，即行蕴，行就是行为或造作，由意念而行动去造作种种的善恶业。南传佛教五十二心所中，有五十行心所。
识	Vinnana-khandha，即识蕴，识就是了别的意思，由心识去辨别所缘所对的境界。南传佛教有八十九心或一百二十一心之说。

 

“大慧，识者，因乐种种迹境界故，余趣相续。

= 唐译：识者，以执著种种言说境界，为因起故，于余趣中相续受生。

= 六“识者，因”爱“乐种种”六尘踪“迹”之“境界故”，令诸众生于“余”诸“趣”中受生，“相续”不断。

“大慧，地等四大及造色等，有四大缘，非彼四大缘。

= 唐译：地等造色有大种因，非四大种为大种因。

= “地”水火风“等四大，及”其所“造”之“色等”，因“有四大”种之性为“缘”而能生诸法，然而并“非”仅以“彼四大”为“缘”，单独便能生。

“所以者何？谓性、形相、处所、作方便无性，大种不生。

= 唐译：何以故？谓若有法有形相者，则是所作非无形者。

= 四大种之“性、形相”及“处所”、与造“作”之“方便”、皆悉“无”有自“性”，所以四“大种”实“不”能“生”四大。“性、形相”为因，“处所、作方便”为缘。因缘既皆无有自性，所以四大并非如外道所计之能生诸法。“作方便”，即造作之方法。

“大慧，性、形相、处所、作方便和合生，非无形，是故四大造色相，外道妄想；非我。

= 唐译：此大种造色相，外道分别，非是我说。

= 四大所造色乃以四大种之“性、形相”为因，及“处所”、造“作方便”为缘，如是因缘“和合”，无生而“生”；亦“非无”性、“形”相、处所、造作方便等因缘和合，便无因而生。上破四大不能生，此破非无因生。

“复次大慧，当说诸阴自性相。

= 唐译：我今当说五蕴体相。

= 我今“当”解“说诸阴”之“自性相。

“云何诸阴自性相？谓五阴。

“云何五？谓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识。

= 唐译：谓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识。

“彼四阴非色，谓受、想、行、识。

“大慧，色者，四大及造色，各各异相。

= 唐译：色谓四大及所造色，此各异相。

= 色阴者，谓四大及其所造之色，彼此皆各各异相。四大所造之四尘：色、香、味、触，彼此皆有各自别异之相。

“大慧，非无色有四数，如虚空，譬如虚空，过数相，离于数，而妄想言一虚空。

= “非无色有四数，如虚空”：“非无色”之受等诸蕴实“有四数”可得，以其性有“如虚空”。唐译：受等非色，大慧，非色诸蕴，犹如虚空无有四数。

= “譬如虚空，过数相，离于数”：譬如虚空，其性实超过数目之相，而离于数，不可以数数。唐译：譬如虚空，超过数相。

= “而妄想言一虚空”：而愚夫依妄想分别而言虚空为一。唐译：然分别言此是虚空。

“大慧，如是，阴过数相，离于数，离性非性，离四句，数相者，愚夫言说，非圣贤也。

= 唐译：非色诸蕴亦复如是，离诸数相，离有无等四种句故；数相者，愚夫所说，非诸圣者。

= “如是，阴过数相，离于数”：同样的，五阴本空，空即亦超过数目之相，不可以数数。

= “离性非性”：“性”，有性。“非性”，非有性，即无性。“性非性”，亦即是有、无。

= “离四句”：五阴之性既离于有无，便离于四句，以四句皆以有、无为根本；有无既离，四句便离。

“大慧，圣者，如幻种种色像，离异不异施设。

= 唐译：诸圣但说，如幻所作，唯假施设，离异不异。

= 诸“圣者”但说：“如幻”所作之“种种色像”为“离”于“异、不异”(一、异)等相之假名“施设”。

“又如梦影士夫身，离异不异故。

= 唐译：如梦如像，无别所有。

= “又如梦影”中所现之“士夫身”，皆无实体，实“离”于“异、不异”(一、异)之相“故”。

“大慧，圣智趣，同阴妄想现，是名诸阴自性相；汝当除灭，灭已，说寂静法，断一切佛刹诸外道见。

= 唐译：不了圣智所行境故，见有诸蕴分别现前，是名诸蕴自性相；如是分别，汝应舍离。

= 佛了“圣智”法身之所“趣”，实“同”于五“阴妄想”之显“现”，阴体本如，五阴当体即是圣智法身。“是名”为“诸阴”本来之“自性相”。是故“汝”应“当除灭”五阴一异、生灭等妄想见，除“灭”种种生灭见“已”，便能宣“说”一切法本来“寂静”不生不灭之“法”，而“断”除“一切佛刹”中之“诸外道”恶“见”。

“大慧，说寂静时，法无我见净，及入不动地，入不动地已，无量三昧自在，及得意生身，得如幻三昧，通达究竟，力、明自在，救摄饶益一切众生，犹如大地，载育众生，菩萨摩诃萨普济众生，亦复如是。

= 唐译：舍离此已，说寂静法，断一切刹诸外道见，净法无我，入远行地，成就无量自在三昧，获意生身，如幻三昧，力通自在皆悉具足，犹如大地，普益群生。

= 若菩萨摩诃萨“说”一切法本来“寂静”，不生不灭之究竟法“时”，即得“法无我见”清“净，及”疾“入不动地，入不动地已，”便得成就“无量三昧”，应用“自在”。“力”，神通力，即六神通。“明”，三明。

“复次大慧，诸外道有四种涅槃。

= 唐译：涅槃有四种。

“云何为四？谓性自性非性涅槃、种种相性非性涅槃、自相自性非性觉涅槃、诸阴自共相相续流注断涅槃，是名诸外道四种涅槃，非我所说法。

= 唐译：何等为四？谓诸法自性无性涅槃、种种相性无性涅槃、觉自相性无性涅槃、断诸蕴自共相流注涅槃；此四涅槃是外道义，非我所说。

= “性自性非性涅槃”：第一个“性”字，即法之义，亦即一切法。“非性”，即无性。此为外道执诸法之自性为无，而以达此境界名为涅槃。

= “种种相性非性涅槃”：“种种相”，指诸法之种种相。“性非性”，即有性及非有性，亦即有、无。此为外道计著物体之外相为亦有亦无，而以达此境界名为涅槃。

= “自相自性非性觉涅槃”：“非性”，非有性，即无。此为外道双执物之自相与自性皆无，而以达此境界名为涅槃。

= “诸阴自共相相续流注断涅槃”：“诸阴”，五阴。“自共相”，自相、共相；即同相、别相。此为外道执五阴之一切相，自相、共相、相续、流注，皆悉断灭，而以之为涅槃。

“大慧，我所说者，妄想识灭，名为涅槃。”

= 唐译：我所说者，分别尔焰识灭，名为涅槃。

= “妄想”分别“识”(六识)寂“灭，名”之“为涅槃”。

 

大慧白佛言：“世尊，不建立八识耶？”

= 唐译：岂不建立八种识耶？

 

佛言：“建立。”

 

大慧白佛言：“若建立者，云何离意识，非七识？”

= 唐译：若建立者，云何但说意识灭，非七识灭？

= 云何但说离第六意识，而非离七识，名为涅槃，更何况还有第八识，怎能说第六识灭就称为涅槃？

 

佛告大慧：“彼因、及彼攀缘故，七识不生；意识者，境界分段计著生，习气长养藏识；意俱，我、我所计著思惟因缘生，不坏身相。

= “彼因、及彼攀缘故，七识不生”：由于“彼”第七识，为以藏识为“因，及”以第六识为“彼”之所“攀缘故”，故第七识不得单独生起，乃依他而起，无有自性，是故第“七识”本“不”自“生”。唐译：以彼为因及所缘故，七识得生。

= “意识者，境界分段计著生，习气长养藏识，意俱”：第六“意识者”，为由对自藏识所现之六尘“境界”，一一以次“分段”妄想“计著，”而依次数数“生”起；第六识生起已，即熏成种种“习气”，以“长养藏识”之无明(此为第六转而反熏第八)。第七末那“意”识，则恒与第六识同时“俱”起。唐译：意识分别境界起执著时，生诸习气，长养藏识，由是意俱。

= “我、我所计著思惟因缘生”：第七识如何生起呢？第七识由于对第六及第八识，作“我、我所”之妄“计”执“著，”虚妄“思惟”，以如是之“因缘”而得“生”起。唐译：我、我所执，思量随转。

= “不坏身相”：是故“不”必“坏”七识“身”之“相”，而言涅槃，以七识随第六识灭，便不再生。唐译：无别体相。

“藏识因、攀缘自心现境界、计著心聚生，展转相因，譬如海浪，自心现境界风吹，若生若灭，亦如是。

= “藏识因、攀缘自心现境界，计著心聚生，展转相因”：“藏识”为“因”，由“攀缘自”藏识“心”中所“现”之“境界”，而生第六识；以“计著”第六与第八识为我我所，故令“心聚”集而“生”起七识。因此六、七、八识三者，则如是“展转”互“相”为“因”。唐译：藏识为因、为所缘故，执著自心所现境界，心聚生起，展转为因。

= “譬如海浪，自心现境界风吹，若生若灭”：“譬如”大“海”中所现之波“浪”：由“自”藏识“心”所“现”之六尘“境界风吹”拂心海之水，而现有七识浪“若生若灭”之相。众生七识生灭“亦”复“如是。唐译：譬如海浪，自心所现境界风吹，而有起灭。

“是故，意识灭，七识亦灭。”

= 唐译：是故，意识灭时，七识亦灭。

 

尔时世尊欲重宣此义，而说偈言：

 

“我不涅槃性，所作及与相，妄想尔焰识，此灭我涅槃。

= 唐译：我不以自性，及以于作相，分别境识灭，如是说涅槃。

= “我不涅槃性”：我不取外道所执之涅槃性。

= “所作及与相”：亦不取神我有能作“所作及与”其所灭之“相”为涅槃。

= “妄想尔焰识”：“尔焰”为所知。“妄想”分别之“尔焰识”(第六识)。

= “此灭我涅槃”：“此”，指第六识。若第六识灭，即是我所说之涅槃。

尔炎/尔焰 = 梵语Jneya之音译。意译为所知、境界、智母、智境。声明、工巧明、医方明、因明、内明等五明之法，皆为能生智慧之境界，称为尔焰。

“彼因彼攀缘，意趣等成身，与因者是心，为识之所依。

= 唐译：意识为心因，心为意境界，因及所缘故，诸识依止生。

= “彼因彼攀缘”：“彼”，第七识。谓彼第七识，以藏识为因，而以第六识为彼之所攀缘。

= “意趣等成身”：“意”，第六识。“身”，七识身。谓，以缘第六意识之所趣等相为我所，而得成就七识身。

= “与因者是心，为识之所依”：“与”七识为生起之亲“因者”，乃“是”第八藏识“心”，此第八识心则“为”诸“识”生起“之所”共“依”。

“如水大流尽，波浪则不起，如是意识灭，种种识不生。”

= 唐译：如大瀑流尽，波浪则不起，如是意识灭，种种识不生。

= “如水大流尽”：“水”，海水，指藏识。“大流”，大潮流、瀑流，指六识。譬如大海水之瀑流若灭尽。

 

“复次大慧，今当说妄想自性分别通相。

= 唐译：我今当说妄计自性差别相。

= “分别”，即差别。“通”，共通。我“今当说妄想自性”之“分别”相及共“通”之“相。

“若妄想自性分别通相，善分别，汝及余菩萨摩诃萨，离妄想，到自觉圣，外道通趣善见，觉摄所摄妄想，断缘起种种相、妄想自性行，不复妄想。

= 唐译：令汝及诸菩萨摩诃萨善知此义，超诸妄想，证圣智境；知外道法，远离能取所取分别；于依他起种种相中，不更取著妄所计相。

= “外道通趣善见”：诸“外道”共“通”所“趣”向者，皆能“善”知“见”之。

= “觉摄所摄妄想”：觉了能摄取、所摄取，皆为自心妄想分别。

= “断缘起种种相”：“断”除依“缘起”法所生之“种种”虚妄“相”。

= “妄想自性行”：亦断除依妄想自性而起之种种行。

“大慧，云何妄想自性分别通相？谓言说妄想、所说事妄想、相妄想、利妄想、自性妄想、因妄想、见妄想、成妄想、生妄想、不生妄想、相续妄想、缚不缚妄想，是名妄想自性分别通相。

= 唐译：云何妄计自性差别相？所谓言说分别、所说分别、相分别、财分别、自性分别、因分别、见分别、理分别、生分别、不生分别、相属分别、缚解分别；此是妄计自性差别相。

“大慧，云何言说妄想？谓种种妙音、歌咏之声，美乐计著，是名言说妄想。

= 唐译：云何言说分别？谓执著种种美妙音词，是名言说分别。

咏(yǒng) = 歌唱[chant；sing；intone]。(指诗歌等韵文作品[poetry]。)

“大慧，云何所说事妄想？谓有所说事自性，圣智所知，依彼而生言说妄想，是名所说事妄想。

= 唐译：云何所说分别？谓执有所说事是圣智所证境，依此起说，是名所说分别。

= 依先圣所说之种种法，而计著实“有”其“所说事”之“自性”，而圣人所说事者，唯“圣智所”证“知”之境，非凡夫能了；然而愚夫却“依”于“彼”圣所说“而生”起种种戏论“言说”之“妄想。

“大慧，云何相妄想？谓即彼所说事，如鹿渴想，种种计著而计著，谓坚湿暖动相，一切性妄想，是名相妄想。

= 唐译：云何相分别？谓即于彼所说事中，如渴兽想，分别执著坚湿暖动等一切诸相，是名相分别。

= “彼”圣人“所说”之种种“事”境中，犹“如”群“鹿渴”时，而于阳焰生实水之“想”，愚夫亦如是，以“种种”自心现妄想“计著而计著”圣人所说事，执其为实有自性，妄有所得；不但于出世法如是，于世间法亦如是，“谓”于地水火风之“坚湿暖动”等“相”，而起“一切”法皆有实自“性”之“妄想。

“大慧，云何利妄想？谓乐种种金银珍宝，是名利妄想。

= 唐译：云何财分别？谓取著种种金银等宝，而起言说，是名财分别。

“大慧，云何自性妄想？谓自性持此，如是不异，恶见妄想，是名自性妄想。

= 唐译：云何自性分别？谓以恶见如是分别此自性，决定非余，是名自性分别。

= 坚执有某些实“自性”执“持此”等一一诸法，且其自性一一皆决定“如是，不”可改“异”，此为依外道之“恶见”，而作此“妄想，是名”为执诸法有定实“自性”所起之“妄想”。

“大慧，云何因妄想？谓若因若缘，有无分别，因相生，是名因妄想。

= 唐译：云何因分别？谓于因缘，分别有无，以此因相而能生故，是名因分别。

= 于因缘所生法之“若因、若缘”，起“有”或“无”之妄想“分别”，计著有、无二法为“因相”，而能“生”一切诸法。

“大慧，云何见妄想？谓有、无、一、异、俱、不俱，恶见，外道妄想计著妄想，是名见妄想。

= 唐译：云何见分别？谓诸外道恶见，执著有、无、一、异、俱、不俱等，是名见分别。

= 执“有、无、一、异、俱、不俱”等“恶见”，此为“外道”依自心现“妄想计著”四句为有实自性，所生之“妄想”。

“大慧，云何成妄想？谓我我所想，成决定论，是名成妄想。

= 唐译：云何理分别？谓有执著我、我所相，而起言说，是名理分别。

= 凡夫及外道，计五蕴法为“我、我所”之“想”，而以宗、因、喻等虚妄法，强“成”有我且认为是“决定”不变之“论”，如是所成之妄想。

“大慧，云何生妄想？谓缘有、无性生计著，是名生妄想。

= 唐译：云何生分别？谓计诸法若有若无，从缘而生，是名生分别。

= 执诸法皆“缘有、无”二“性”(二法)，而“生计著”之妄想。

“大慧，云何不生妄想？谓一切性本无生，无种因缘生无因身，是名不生妄想。

= 唐译：云何不生分别？谓计一切法本来不生，未有诸缘而先有体，不从因起，是名不生分别。

= 计“一切”法之“性本”来“无”有“生”起，且妄谓由“无种”之“因缘”即能“生”出“无”须待“因”缘而生之“身”(体)，如是而起之妄想，“是名”为邪计“不生”之“妄想”。

“大慧，云何相续妄想？谓彼俱相续如金缕，是名相续妄想。

= 唐译：云何相属分别？谓此与彼递相系属，如针与线，是名相属分别。

= 计“彼”根身器界等法，“俱相续”连属，犹“如金”织于“缕”，如是而起之妄想。“俱”，皆也。

缕(lǚ) = 麻线[thread]。(泛指细而长的东西，线状物[filament]。)

“大慧，云何缚不缚妄想？谓缚不缚因缘计著，如士夫方便，若缚若解，是名缚不缚妄想。

= 唐译：云何缚解分别？谓执因能缚而有所缚，如人以绳方便力故，缚已复解，是名缚解分别。

= 诸二乘人对“缚”与“不缚”(解税)之“因缘”，生实有自性之“计著”。此犹“如士夫”(人)，以绳之“方便”，结绳作结，结已还解，愚痴之人即见绳为实有“若缚若解”之事，然绳实无缚无解。

“于此妄想自性分别通相，一切愚夫计著有无。

= 唐译：此是妄计性差别相，一切凡愚于中执著若有若无。

= “于此”十二种“妄想自性”之“分别”相与共“通相”之境界。

“大慧，计著缘起而计著者，种种妄想计著自性，如幻示现种种之身，凡夫妄想，见种种异幻。

= 唐译：于缘起中，执著种种妄计自性；如依于幻见种种物，凡愚分别，见异于幻。

= “计著缘起”诸法“而”生妄想“计著者”，便会更依“种种妄想”而“计著”缘起诸法为有实“自性”。

“大慧，幻与种种，非异非不异：若异者，幻非种种因；若不异者，幻与种种无差别，而见差别；是故非异非不异。

= “幻与种种”：“幻”术“与”其所化之“种种”幻法，实“非异、非不异”(非异非一)。

= “若异者，幻非种种因”：幻术与其所幻之法“若”定相“异者”，则“幻”术(妄想)应“非种种”幻法(缘起)之生“因”；然幻术实为幻法之生因，故幻术与幻法为不异。唐译：若异者，应幻非种种因。

= “若不异者，幻与种种无差别”：幻术与其所幻现之法“若不异者”(若是一)，则“幻”术“与”其所幻之“种种”法，应“无差别；而”今“见”二者实有能生及所生之“差别”。唐译：若一者，幻与种种应无差别，然见差别。

“是故大慧，汝及余菩萨摩诃萨，如幻缘起妄想自性，异不异，有无，莫计著。”

= 唐译：汝及诸菩萨摩诃萨，于幻有无，不应生著。

= “汝及”其“余”诸“菩萨摩诃萨”，于“如幻”之“缘起”诸法所生之“妄想自性”，对于其“异、不异，有、无”等相，皆“莫计著”。

 

尔时世尊欲重宣此义，而说偈言：

 

“心缚于境界，觉想智随转，无所有及胜，平等智慧生。

= 唐译：心为境所缚，觉想智随转，无相最胜处，平等智慧生。

= “心缚于境界”：“境界”，六尘境界。众生以心迷于圆成实性，而为六尘境界所缚。

= “觉想智随转”：“觉想”，妄觉妄想。以依妄觉及妄想，而令本有之智随着境界而转。

= “无所有及胜”：“无所有”，即无相之境界。“胜”最胜处，指如来地。谓：若以真智，了达依他(缘起境界)及遍计(妄想)，本无所有，即达无相、无所著，及最殊胜之佛地。

“妄想自性有，于缘起则无；妄想或摄受，缘起非妄想。

= 唐译：在妄计是有，于缘起则无，妄计迷惑取，缘起离分别。

= “妄想自性有”：于“妄想”取著中，则一切遍计所执名言之“自性”即现“有”。

= “于缘起则无”：“于缘起”诸法本身“则”实“无”名言之计著。

= “妄想或摄受”：以依于“妄想或”(而)“摄受”取著名言，故令一切妄现有自性。

= “缘起非妄想”：“缘起”诸法，本身皆“非”有“妄想”计著故。

“种种支分生，如幻则不成；彼相有种种，妄想则不成。

= 唐译：种种支分生，如幻不成就，虽现种种相，妄分别则无。

= “种种支分生”：如幻师，幻作男女，则有“种种”四“支”(肢)、身“分”(身躯)“生”出。

= “如幻则不成”：若了彼一切皆“如幻，则”彼种种支分皆“不”得“成”就迷惑之事，(诳人不得)。

= “彼相有种种，妄想则不成”：“彼” 幻“相”虽“有种种”差别显现，若知惟是自心“妄想”之所生，原无自性，“则”彼诸幻相，即“不”能“成”就惑事。

“彼相则是过，皆从心缚生；妄想无所知，于缘起妄想。

= 唐译：彼相即是过，皆从心缚生，妄计者不了，分别缘起法。

= “彼相则是过”：“彼”缘起诸“相，则是”令心起妄想之“过”者。

= “皆从心缚生”：诸缘起相，“皆”是“从心缚”于妄想而“生”。

= “妄想无所知”：“妄想”之生起，为由于对缘起性“无所”了“知”，不知其性本空。

= “于缘起妄想”：是故“于缘起”诸法生“妄想”。

“此诸妄想性，即是彼缘起，妄想有种种，于缘起妄想。

= 唐译：此诸妄计性，皆即是缘起，妄计有种种，缘起中分别。

= “此诸妄想”之“性，即是彼缘起”性，二者本非异；而“妄想”之所以“有种种”差别，皆是“于缘起”诸法，而生种种“妄想”计著。

“世谛第一义，第三无因生；妄想说世谛，断则圣境界。

= 唐译：世俗第一义，第三无因生，妄计是世俗，断则圣境界。

= “世谛第一义”：世谛与第一义谛，即摄一切法。

= “第三无因生”：除世谛及第一义谛外，若说有第三谛，即外道之无因生论。外道立二十五谛，明因中有果：第一、从冥初生觉，第二、从觉生我心，第三、从我心生色声香味触等。此处所说之无因，即所谓自然性。

= “妄想说世谛”：法本无说，而云有二谛者，以众生有“妄想”，故“说”有“世谛”之建立。

= “断则圣境界”：若断除妄想，则达圣智第一义谛，断妄即真。

“譬如修行事，于一种种现，于彼无种种，妄想相如是。

= 唐译：如修观行者，于一种种现，于彼无种种，妄计相如是。

= “于一种种现”：“于一”境中，以心想故有“种种”青黄赤白等色，遍于一切处而“现”。

= “于彼无种种，妄想相如是”：“于彼”真谛圆成性中，本“无种种”差别，但由“妄想”取著，则有种种差别“相”生，亦复“如是”。

“譬如种种翳，妄想众色现，翳无色非色，缘起不觉然。

= 唐译：如目种种翳，妄想见众色，彼无色非色，不了缘起然。

= “譬如”人见空中有“种种”五色之相，是为由其目病“翳”所致；同样的，由于自心有种种“妄想”，而见有“众色”相显“现”；然而“翳”本身实“无色”与“非色”之别。

“譬如炼真金，远离诸垢秽，虚空无云翳，妄想净亦然。

= 唐译：如金离尘垢，如水离泥浊，如虚空无云，妄想净如是。

“无有妄想性，及有彼缘起，建立及诽谤，悉由妄想坏。

= 唐译：无有妄计性，而有于缘起，建立及诽谤，斯由分别坏。

= 实“无有”一法名“妄想性，及”亦无“有彼缘起”诸法之性可得，以妄想性与缘起性，本离有无，唯心所现。若妄言取著有无性，即堕“建立”之常见，“及诽谤”之断见。此等恶见“悉由”依于“妄想”分别，而“坏”圆成实性本离于有无之正见。

“妄想若无性，而有缘起性；无性而有性，有性无性生。

= 唐译：若无妄计性，而有缘起者，无法而有法，有法从无生。

= “妄想若无”实自“性，而”言“有缘起”之实自“性”可得，即不合道理。然外道妄想计著，谓依于冥初之“无性，而有”诸法之自“性”生，及计“有性”及“无性”二种，为能“生”一切诸法。

“依因于妄想，而得彼缘起，相名常相随，而生诸妄想。

= 唐译：依因于妄计，而得有缘起，相名常相随，而生于妄计。

= 诸法之生起，非依有无二性，而实为“依因于妄想”自性，“而得彼缘起”自性；而妄“相”与假“名”二者“常相”伴“随”，皆是虚妄；众生以不了此，“而生”起“诸妄想”。

“究竟不成就，则度诸妄想，然后智清净，是名第一义。

= 唐译：以缘起依妄，究竟不成就，是时现清净，名为第一义。

= 妄想及缘起两皆“究竟不”得“成就”(成立)，以缘起依妄想，而妄想本身亦无自性，如是则能依所依皆无自性，故不成就。若能如是觉了，“则”灭“度诸妄想，然后”便得回复圣“智清净，是名”为达“第一义”。

“妄想有十二，缘起有六种，自觉知尔焰，彼无有差别。

= 唐译：妄计有十二，缘起有六种，自证真如境，彼无有差别。

= “妄想有十二”：妄想虽有十二种之殊。

= “缘起有六种”：缘起亦有六种之别。此六种缘起有两种讲法：(一)为六尘，因为缘起诸法系由六尘境风所动而起。(二)为六因，即前所说之当有因、相续因、相因、作因、显示因、待因六者。因为一切缘生之法，不出此六因故。

= “自觉知尔焰、彼无有差别”：若以“自觉”圣智观之，则“知”诸妄想相及缘起相，皆是由于“尔焰”障遮隔了真如之一相。“尔焰”，即所知，或所知障。

“五法为真实，自性有三种，修行分别此，不越于如如。

= 唐译：五法为真实，三自性亦尔，修行者观此，不越于真如。

= “五法为真实”：相、名、妄想、正智、如如等五法，本皆为一真实之相。

= “自性有三种”：自性有缘起、妄想、圆成三种。

= “修行分别此，不越于如如”：“修”真实“行”者，以真智“分别”了知“此”等诸法，则知一切皆“不越于如如”，皆在如如之中，皆为真如实相。

“众相及缘起，彼名起妄想，彼诸妄想相，从彼缘起生。

= 唐译：依于缘起相，妄计种种名，彼诸妄计相，皆因缘起有。

= 若分别“众相及缘起”诸法，“彼”即“名”为“起妄想”；是故“彼诸妄想相”，皆“从彼缘起”诸法而“生”。

“觉慧善观察，无缘无妄想，成已无有性，云何妄想觉？

= 唐译：智慧善观察，无缘无妄计，真实中无物，云何起分别？

= 唐译：圆成若是有，此则离有无，既已离有无，云何有二性？

= 若以自“觉”之圣智“慧善观察”，则了知本“无缘”起，亦“无妄想”。圆“成”实本身亦“已无有”自“性”，若如是一切皆无自性可得，“云何”而言实有断除“妄想”而得之“觉”悟？

“彼妄想自性，建立二自性，妄想种种现，清净圣境界。

= 唐译：妄计有二性，二性是安立，分别见种种，清净圣所行。

= “彼妄想自性，建立二自性”：以依彼妄想自性，而得建立依他起，及遍计所执二种自性。

= “妄想种种现”：“妄想”，则有“种种”虚妄之相“现”起。

= “清净圣境界”：“清净”，此即“圣”智所证之“境界”。

“妄想如画色，缘起计妄想，若异妄想者，即依外道论。

= 唐译：妄计种种相，缘起中分别，若异此分别，则堕外道论。

= “妄想”有“如”画师，能运想分布“画色”，令成画像(由妄想生缘起)，画成之后，众生复于此“缘起”之相，生种种“计”著之“妄想”(由缘起生妄想)；“若”言“异”于“妄想”之因而有诸法生“者，则”为“依”止“外道”所计邪因能生之“论”。

“妄想说所想，因见和合生，离二妄想者，如是则为成。”

= 唐译：以诸妄见故，妄计于妄计，离此二计者，则为真实法。

= 以依能“妄想”之遍计所执性，而“说”有“所”妄“想”之依他起性，(若离妄想，则无依他之性——能想既亡，所想自寂)，“因”能“见”与所见二者“和合”一处，而有遍计及依他二性“生”起。若“离”依他与遍计(能、所)“二”种“妄想者，如是则”当体即“为”圆“成”实性。

 

大慧菩萨摩诃萨复白佛言：“世尊，惟愿为说自觉圣智相，及一乘；若说自觉圣智相及一乘，我及余菩萨，善自觉圣智相及一乘，不由于他，通达佛法。”

= 唐译：惟愿为说自证圣智行相，及一乘行相；我及诸菩萨摩诃萨得此善巧，于佛法中不由他悟。

 

佛告大慧：“谛听谛听，善思念之，当为汝说。”

= 唐译：谛听，当为汝说。

 

大慧白佛言：“唯然受教。”

= 唐译：唯。

 

佛告大慧：“前圣所知，转相传授；妄想无性。

= 唐译：菩萨摩诃萨，依诸圣教无有分别。

= 自觉圣智之行相者，乃“前圣所”自证“知”、“转相传授”深密之法，其要旨为：“妄想无性”。“前圣”，即先佛。

“菩萨摩诃萨独一静处，自觉观察，不由于他，离见妄想，上上升进，入如来地，是名自觉圣智相。

= 唐译：独处闲静，观察自觉，不由他悟，离分别见，上上升进，入如来地；如是修行，名自证圣智行相。

= “离见妄想”：“见”，即能见所见。离于能见所见之妄想，亦即离于能所之妄想。

“大慧，云何一乘相？谓得一乘道觉，我说一乘。

= 唐译：云何名一乘行相？谓得证知一乘道故。

= 证“得一乘道”之究竟“觉，我”即“说”此为“一”佛“乘。

“云何得一乘道觉？谓摄所摄妄想，如实处不生妄想，是名一乘觉。

= 唐译：云何名为知一乘道？谓离能取、所取分别，如实而住。

= 觉知能“摄”取之心及“所摄”取之境，皆为自心“妄想”所现，于真“如实”际之“处”安住，而“不生妄想”。

“大慧，一乘觉者，非余外道、声闻、缘觉、梵天王等之所能得，唯除如来，以是故，说名一乘。”

= 唐译：此一乘道，唯除如来，非外道、二乘、梵天王等之所能得。

= 此“一乘”道之究竟“觉者，非”是其“余外道”或诸“声闻、缘觉、梵天王等之所能”证“得，惟除”佛“如来”外，余皆不能得。

 

大慧白佛言：“世尊，何故说三乘，而不说一乘？”

= 唐译：何故说有三乘，不说一乘？

= 以往“何故”只“说三乘，而不”直“说一乘”之旨？

 

佛告大慧：“不自般涅槃法故，不说一切声闻缘觉一乘；以一切声闻缘觉，如来调伏，授寂静方便，而得解脱，非自在力，是故不说一乘。

= 唐译：声闻、缘觉，无自般涅槃法故，我说一乘；以彼但依如来所说调伏远离，如是修行而得解脱，非自所得。

= “不自般涅槃法故”：以声闻缘觉根机不足，“不”能“自”觉了知生死即涅槃之无上“般涅槃法故”，并非为有能取所取之二乘取相涅槃法。

= “不说一切声闻缘觉一乘”：因此如来暂“不”为众宣“说”，而令“一切声闻缘觉”得闻“一乘”法。此句为倒装句，其次第实为：“不为一切声闻缘觉说一乘”之法。

“复次大慧，烦恼障业习气不断故，不说一切声闻缘觉一乘；不觉法无我，不离分段死，故说三乘。

= 唐译：又彼未能除灭智障及业习气；未觉法无我，未名不思议变易死，是故我说以为三乘。

= “烦恼障业习气不断故”：“烦恼障”之“业习气”(无明惑)，仍“不断”除“故”。

“大慧，彼诸一切起烦恼过习气断，及觉法无我，彼一切起烦恼过习气断，三昧乐味著非性，无漏界觉；觉已，复入、出世间，上上无漏界，满足众具，当得如来不思议自在法身。”

= 若彼能除一切过习，觉法无我，是时乃离三昧所醉，于无漏界而得觉悟已，于出世上上无漏界中修诸功德，普使满足，获不思议自在法身。

= “彼诸一切起烦恼过习气断”：“彼”，指二乘人。“起烦恼”，现行烦恼。若“彼”二乘人将“诸一切”能“起”现行“烦恼过”恶之“习气”皆悉“断”除。

= “三昧乐味著非性”：觉知对三昧乐之味著，实非有自性，乃惟心妄现；如是了知，故能立即舍离如是贪著。“三昧”，指灭受想定。

= “上上无漏界，满足众具”：而于“上上”之真“无漏界”中，修诸功德，至于一切“满足，众”福德智慧二严“具”足。

无漏界 = 无漏清净之世界也。又谓涅槃。

 

尔时世尊欲重宣此义，而说偈言：

 

“诸天及梵乘、声闻缘觉乘、诸佛如来乘，我说此诸乘。

= 唐译：天乘及梵乘，声闻缘觉乘，诸佛如来乘，诸乘我所说。

= “诸天”乘“及梵乘、声闻缘觉乘”、及“诸佛如来”之一“乘”。

“乃至有心转，诸乘非究竟。

= 唐译：乃至有心起，诸乘未究竟。

= 然而若“乃至有”一念“心”动“转”，则一切“诸乘”，连一佛乘在内，亦皆“非究竟”。

“若彼心灭尽，无乘及乘者，无有乘建立，我说为一乘。

= 唐译：彼心转灭已，无乘及乘者，无有乘建立，我说为一乘。

= “若彼”一切诸乘之分别“心”量都“灭尽”无余，觉了“无”所“乘”之法“及”能“乘者”，能所俱寂。“乘”，所乘之法。“乘者”，能乘之人。

“引导众生故，分别说诸乘；

= 唐译：为摄愚夫故，说诸乘差别。

“解脱有三种、及与法无我、烦恼智慧等，解脱则远离。

= 唐译：解脱有三种，谓离诸烦恼，及以法无我，平等智解脱。

= “解脱有三种”：如来为众生说解脱有空、无相、无愿三种，称三解脱门。

= “及与法无我”：“法无我”，为人法二种无我之节文。

= “烦恼智慧等”：“烦恼”障与“智慧”障(所知障)“等”种种方便法门。

= “解脱则远离”：若得究竟无上之“解脱，则”皆“远离”如是一切诸法。

“譬如海浮木，常随波浪转；声闻愚亦然，相风所飘荡。

= 唐译：譬如海中木，常随波浪转，声闻心亦然，相风所漂激。

= “相风所漂荡”：常为空“相”之大“风所漂荡”，不能自已。

飘(piāo) = 旋风；暴风[whirlwind；strong wind；storm wind]。(飘扬，飞扬[fly in the air；flare]/流离，浮荡[drift about]。)

荡(dàng) = 洗涤[wash；wash away]。(清除[clear away]/动；摇动；震动[move；swing；sway]/放纵，放荡[licentious in conduct；loose in morals]/平坦[plain]/广阔[vast]。)

“彼起烦恼灭，余习烦恼愚。

= 唐译：虽灭起烦恼，犹被习气缚。

= “彼”于能“起”现行之“烦恼”虽已“灭”，然而仍为“余习”无明“烦恼”之所“愚”。

“昧著三昧乐，安住无漏界，无有究竟趣，亦复不退还；

= 唐译：三昧酒所醉，住于无漏界，彼非究竟趣，亦复不退转；

= 二乘人以“味著三昧”之“乐”，及“安住”于“无漏界”，是故“无有”上求达于“究竟”的自觉圣“趣”之心，而“亦复不退还”于三界，成为凡夫。

“得诸三昧身，乃至劫不觉。

= 唐译：以得三昧身，乃至劫不觉。

= 然以其已“得诸三昧身”，故“乃至劫”尽，亦“不”能从涅槃乐中“觉”了。

“譬如昏醉人，酒消然后觉；彼觉法亦然，得佛无上身。”

= 唐译：譬如昏醉人，酒消然后悟，声闻亦如是，觉后当成佛。

= “彼”二乘人“觉”知“法”无我究竟之智，不复执法为实“亦然”，待其觉后，亦当证“得佛”之“无上”法“身”。